林初夏利落地套好棉衣,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敏捷的山猫,无声地从自家低矮的土墙上翻了出去!
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一晃即逝,落地己是在赵老蔫家院墙外的阴影里。
几步悄无声息地穿过冻得硬邦邦的院子。
角落里草棚下,赵老蔫家那几只羊正挤在一起取暖。
听到极其细微的响动,几双湿漉漉的眼睛在暗处抬了抬,昏蒙地看了看这熟悉的身影轮廓。
认出是林初夏,它们喉咙里只是发出几声含糊的“哞哞”声,算是打过招呼,
随后便又垂下头,在反刍带来的满足感中继续昏昏欲睡。
林初夏对赵老蔫家的布局了如指掌。
她没有走向容易发出声响的院门,
而是如同游蛇般贴着冰冷的土墙根,滑到那小北窗根下。
她用指节——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在冰凉的窗棂上快速敲出了三长两短的清晰暗号:笃——笃——笃…笃笃!
几乎是敲击声刚落!
窗内立刻传来一道压抑的低咳,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起身动作!
老旧木门发出轻微得不能再轻的“吱呀”呻吟,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仅容一人的窄缝!
门缝后,赵老蔫那张沟壑纵横、因警觉而紧绷的脸探了出来,
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
“丫头,是你不?”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睡不着的警惕。
“林子里有动静,”林初夏同样以气声回应,言简意赅。
赵老蔫瞳孔骤然一缩!浑浊的眼底瞬间爆出猎隼般的凶光!
“他娘的!”他低咒一声,猛地一把将身上盖着的厚重羊皮大袄抖开、披上,
动作熟练又带着股狠厉劲儿,嘴里似乎还叼着烟袋锅子没放,
含糊不清地低吼道:“老子就知道!这群龟孙憋着坏水呢!走!”
无需再多言!
林初夏重重一点头!两人默契十足,几乎在赵老蔫话音落下的瞬间,
便同时猫下腰,如同两道无声无息的老练猎手,
眨眼间融进浓墨般的夜色里,朝着队医室的方向疾掠而去!
队医室内暖意融融。烧得正旺的地火龙和炉火驱散了深冬寒气。几个值班的民兵,连同心里不踏实的宋保国和被他硬拉来的李会计,都在这屋里休息。
地方不大,几个人穿着棉袄蜷在炕上,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打盹。
实在躺不下的,就裹着大衣倚靠在热乎乎的炕沿边,靠着那点暖意也能眯一会儿。
门虚掩着,并未上锁——方便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嘎吱——” 一声轻响,赵老蔫带着一身寒气,毫不客气地拉开门闪身而入。
屋里点着一盏微弱的麻籽油灯,光线昏黄摇曳,勉强能看清人影。
赵老蔫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内横七竖八躺靠着的众人——见他们虽然和衣而卧,但衣装齐整,明显是做好了随时起身的准备。
他压低声音,朝门外半暗处道:“进来吧丫头,没事儿。”
林初夏这才从门后的阴影里无声地跨步进入,带进一股更冷的夜风。
被惊醒的宋保国和其他几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努力聚焦着灯光下不速之客的身影。
宋保国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浓浓睡意:
“老蔫?初夏?……大半夜不睡觉你俩咋摸过来了?”
话刚出口,他迷糊的眼神猛地一定,像是冷水浇头般瞬间彻底清醒!
几乎同时,炕上的几个男人也都触电般地绷紧了神经!
“有情况?” 宋保国的声音低沉急促,睡意全无。
赵老蔫没敢打包票,谨慎地解释,把话头递给林初夏,
也把自己的观察加了进去,给自己和林丫头都留了台阶:
“是林丫头,” 他语速飞快,“她觉浅,听得真亮!
说自家房后那片林子里有踩雪的动静,听着不对。
我家那圈羊,平日里睡得最死,刚才也一个劲儿地扒拉圈门、支棱着耳朵往外瞅,躁动不安的很!”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种事,真抓着了不算啥大功,可万一是风惊了雪粒子、
或者林子里的野物,那大伙儿白紧张一场,最后保不准被嘀咕成“没事找事”、
“放空响炮”,那可就堵心了。
宋保国一听,眼神锐利如鹰!根本不需要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