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瞳孔瞬间扩散,所有神采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骤然熄灭,只剩下空洞、死寂的灰白。他庞大的身躯,被这致命一击的力量带得向后微微一仰。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暗红洪水,从那道骤然裂开的、几乎贯穿了整个脖颈的巨大创口里狂喷而出!
喷溅在木拉提粗布袍子的前襟上,喷溅在他握着刀柄的、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喷溅在脚下冰冷光滑、映照着摇曳烛光的石砖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迅速晕开一片不断扩大、粘稠的暗红色湖泊。
阿古柏那双失去生命的、灰白色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木拉提的方向,似乎还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那极致的惊骇和无法理解的荒谬。
木拉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握着刀柄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提,顺势向外一带!刀锋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声响。
巨大的头颅,带着一截断裂的颈椎,在喷涌的血泉中,沉重地、彻底地与那具肥胖的身躯分离!
“咚!”
无头的躯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巨大肉袋,轰然向前扑倒,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鲜血从断颈处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石砖。
木拉提站在原地,右手紧握着那柄滴血的弯刀,左手,稳稳地、如同托举着某种神圣的祭品,抓着阿古柏花白头发纠结的头颅。
粘稠、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滴落,砸在脚下的血泊里,发出“嗒…嗒…”的声音,如同地狱的计时沙漏。
他微微低头,看着左手提着的这颗头颅。
那张曾经不可一世、暴戾恣肆的脸,此刻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眼睛空洞地圆睁着,嘴巴微张,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骇和茫然。
几滴滚烫的血珠溅在木拉提干裂的嘴唇上,带着浓重的腥咸。
他伸出舌头,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
没有预想中的甘甜。没有复仇完成后的狂喜。
只有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咸涩,以及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灵魂也一同抽空的……虚无。
就在这时——
“轰!!!”
那扇紧闭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沉重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碎裂的木屑四处飞溅!
刺目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驱散了厅堂内昏黄的烛光和浓重的阴影。
一群身着深蓝色号褂、头戴红缨笠盔的清军士兵,如同汹涌的怒潮般冲了进来!
他们手中的刀枪闪着寒光,脸上带着战场搏杀后的硝烟和杀气,口中发出震慑敌胆的呐喊:
“杀——!”
“阿古柏何在?!”
“缴械不杀!”
然而,当他们看清厅堂内的景象时,所有的喊杀声如同被利刃斩断,瞬间戛然而止。
火光跳跃,将大厅中央的景象照得一片通明,却又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之中。
地上,是一具穿着华丽锦袍的肥胖无头尸体,匍匐在迅速扩大的、粘稠的血泊里,断颈处仍在汩汩冒着暗红色的血泡。
而在这片刺目的血泊中央,静静站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旧袍,身形瘦削,如同戈壁上孤独的胡杨。他的右手,握着一柄狭长、弧度优美、此刻却正不断向下滴落浓稠血珠的弯刀,刀身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而妖异的光泽。
他的左手,稳稳地提着一颗头颅。花白的头发被血污凝结成一绺一绺,头颅的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正是他们追索的目标,阿古柏!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血珠从刀尖、从头颅发梢滴落在地面血泊中的“嗒…嗒…”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士兵们,脸上的杀气瞬间被一种混杂着震惊、茫然、甚至一丝本能的惊惧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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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脚步却钉在了原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那个提着人头、浑身浴血的沉默身影上。
木拉提缓缓地抬起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恐惧,也没有解脱。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仿佛刚刚完成这一切的不是他,或者他已经连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