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师!
这两个字,仿佛拥有穿越时空的魔力,如同一道惊雷,在秦洛峰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前世,在戒备森严的九院,在国之重器的总装车间,在每一次技术攻坚胜利的时刻,他听过无数次这个称呼。,看`书_屋′暁¨税′蛧^ ¨蕪~错·内/容_
每一次,都伴随着崇敬、信任和将国家命运托付于肩的沉重。
他以为,这个称呼,连同他“盘古”的代号,早已随着他生命的终结,一同埋葬在了那个世界。
却没想到,在1956年这个寒冷的冬日,在一个堆满了废铜烂铁的破败仓库里,从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酒气的老工匠口中,再次听到了这个阔别已久,却早已刻骨铭心的称呼。
秦洛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身躯挺得笔直的王敬山,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王敬山敬的,不是他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而是他刚才展现出的,那种超越了时代,代表着工业文明巅峰的“道”!
那是一种共通的语言,是所有顶尖工匠都能心领神会的精神共鸣。
秦洛峰缓缓上前,伸出双手,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充满尊重的力量,将王敬山那依旧敬着礼的手,轻轻地按了下来。
“王师傅,”
秦洛峰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前世身为总师的温和与威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没有中央兵工厂的王技师,只有一个叫王敬山的老师傅。”
他顿了顿,漆黑的眸子凝视着王敬山,一字一句地说道:“也……没有总师。只有一个叫秦洛峰的,一级钳工。”
王敬山嘴唇颤抖,老泪纵横,却执拗地摇着头:“不!您就是!我王敬山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当年在汉阳,德国来的专家,美国的顾问,我跟他们比过手艺,赢过,也输过,但从没服过!因为我知道,他们的厉害,是厉害在机器上,厉害在图纸上!”
“可您……可您……”
王敬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指着那把被修复得天衣无缝的千分尺,又指了指秦洛峰,“您就是机器!您就是图纸!您就是规矩!这门手艺,到了您这儿,就不是术,是道!是通了天的道啊!我王敬山这双招子还没瞎,我认得出来!您,担得起‘总师’这两个字!”
说完,他竟然后退一步,又要弯腰下拜。·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
秦洛峰一步上前,死死地扶住了他。
四目相对,秦洛峰从那双浑浊却明亮的老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信仰”的光芒。
他知道,对于王敬山这样的人,任何的谦虚和否认,都是一种侮辱。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扶着王敬山的肩膀,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仅仅一个字。
却重若千钧。
从这一刻起,秦洛峰不再仅仅是为了自己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他接过的,是王敬山身上那份沉甸甸的,属于上一个时代顶尖工匠的,不甘与期望。
王敬山笑了,哭着笑了。
他仿佛一个找到了回家路的孩子,又像一个终于可以将手中火炬递出去的老兵。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油污,指着那台沉睡的希斯母机,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了二十年的激动。
“总师,您看它!‘施耐德’,我给它起的名字。当年,它刚到汉阳的时候,多威风啊!整个厂,就只有我跟师傅两个人有资格碰它。用它做出来的炮膛,比德国原厂的还要光滑!可后来……打仗了,厂子西迁,一路颠簸,再后来……就没人把它当回事了。”
王敬山的脸上,露出了心疼如刀割的表情。
“他们拆它的零件,卸它的电机,最后把它当成一堆废铁,扔到了这里。我求爷爷告奶奶,才把它保了下来,他们说我疯了,守着一堆废铁不放。可我知道,它不是废铁!它是咱们中国工业的根!只要它还在,这口气,就断不了!”
秦洛峰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王敬山话语中那份深沉的悲怆与执着。
他走到那台“施耐德”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块刻着“schiessdefries”的铜质铭牌。+齐¢盛_晓¢说*惘¢ ~首-发?
冰冷的触感,仿佛能传递来它穿越半个世纪的孤寂。
“王师傅,”
秦洛峰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你说错了。”
王敬山一愣。
秦洛峰转过身,目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