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妍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捧起，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历史的重量。她拿出一个干净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布袋，将石头仔细包裹好，放入怀中贴身的口袋。冰冷的石头隔着衣服贴在心口，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慰藉。

她站起身，对着冰冷的乌斯浑河，对着那八座不朽的雕像，庄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寒风卷起她的衣角，猎猎作响。

几天后，西平战役纪念馆。

庄严肃穆的展厅里，巨大的战役沙盘、斑驳的武器、烈士的遗书…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决定东北命运的惨烈搏杀。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木地板蜡和历史的沉重气息。

陈三水、王铁柱（双臂还吊着绷带）、李思睿、赵明亮、张妍，以及蹲在陈三水背包里只露个脑袋的黄十八，几人穿着整齐（至少是干净）的衣服，胸前挂着崭新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研学团”牌子（张妍托关系弄的），表情肃穆地站在一个巨大的、反映西平攻坚战的油画前。

他们身边，是真正的研学团——一群戴着红领巾、满脸好奇的小学生，还有几位表情认真的带队老师。

“同学们！请看这幅油画！”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馆长亲自担任讲解，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这描绘的就是西平战役中，我军将士冒着敌人猛烈炮火，前仆后继，勇猛冲锋的壮烈场景！你们看这位战士！身负重伤，依旧高举红旗…”

老馆长讲得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小学生们听得热血沸腾，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陈三水几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们悄悄交换着眼色。王铁柱用下巴点了点油画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是纪念馆特意保留的一小片“战场原土”，用玻璃罩子保护着，里面是暗红色的、带着弹片碎屑的泥土。赵明亮则悄悄摸了摸怀里那个沉甸甸的旧军用水壶。张妍的手也下意识地按在了胸前放着石头的位置。

“好了！同学们！自由参观十分钟！然后我们去看缴获的美式装备！”老馆长终于结束了讲解。

人群散开。

“行动！”陈三水用眼神示意。

王铁柱庞大的身躯“不经意”地挪到那片“战场原土”的玻璃罩旁，背对着人群，用缠着绷带的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罩子的边缘卡扣…

李思睿则走到一个展示缴获日军军刀的展柜旁，假装看得入迷，身体却“恰好”挡住了后面一位工作人员的视线…

赵明亮瞅准机会，飞快地拧开旧军用水壶的盖子，将里面冰冷的梧桐河水，小心翼翼地倾倒了一些在“战场原土”玻璃罩边缘细微的缝隙里…河水迅速渗入那片暗红色的泥土中！

张妍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王铁柱身边，将怀中那块冰冷的、来自乌斯浑河的石头，迅速塞进了王铁柱那只装着靖宇县“忠魂土”的旧军大衣口袋里！三样东西瞬间汇聚！

就在三样东西汇聚于王铁柱口袋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宏大、带着无尽悲怆与不屈战意的嗡鸣，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猛地从展馆深处爆发出来！并非物理声响，而是首接震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整个纪念馆的灯光骤然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展柜玻璃发出轻微的震颤！巨大的战役油画上，那些冲锋的战士身影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无数双燃烧着怒火、如同实质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王铁柱几人身上！

一股沉重如山岳、锋利如刀锋、纯粹而磅礴的恐怖煞气，如同无形的海啸，以王铁柱为中心，轰然席卷了整个展厅！那煞气中蕴含着冻土般的坚韧、江水的凛冽、岩石的决绝，更有着百战不屈、视死如归的冲天战意！

小学生们瞬间噤声，小脸上充满了茫然和一丝本能的敬畏。带队老师们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茫然西顾。老馆长扶了扶眼镜，惊疑不定地看着闪烁的灯光。

王铁柱浑身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旧军大衣无风自动！他口袋里的三样东西变得滚烫！那股磅礴的煞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他体内！他双臂的伤口绷带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露出的伤口处，鲜血竟然在煞气的冲刷下迅速凝结！一股从未有过的、仿佛能撕裂苍穹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柱子！忍住！”陈三水的意念和黄十八的尖叫同时在王铁柱脑海中炸响！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

王铁柱死死咬住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硬生生将那股咆哮的冲动压了下去！他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却又被强行堵住了引信，浑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