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牺牲,为清军主力打开了通往景德镇核心城区的关键通道。景德镇,最终陷落。
战报飞递,刘松山第四旗的悍勇与坚韧,再次震动全军。
他的名字,连同他那如同磐石般在血火中巍然不动的身影,开始真正进入湘军高层统帅的视野。
咸丰十一年(1861年),在攻打安徽徽州的惨烈战役中,刘松山率部率先登城,身被数创而战意愈炽,最终克复坚城,立下赫赫战功。
捷报上达天听,朝廷谕旨擢升其为副将,并赏赐“总兵记名”的殊荣!
这意味着,他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高级武将的门槛,只待一个实缺。
同治三年(1864年),天京城破,太平天国的旗帜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席卷南中国十余载的狂飙似乎终于平息。
论功行赏,刘松山以军功和资历,受命代理皖南镇总兵,不久即实授为甘肃肃州镇总兵!
从湘乡田埂走出的农家子弟,终于凭借着一刀一枪、累累伤痕,搏杀到了朝廷正二品大员、独镇一方的总兵高位!
消息传回湘乡老家,早已物是人非。双亲已在连年战乱与贫病中相继离世。刘松山对着故乡的方向,默默遥祭了三杯烈酒。功成名就的滋味,竟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抚摸着那身崭新的、象征着无上荣耀的总兵官服,指尖感受到的,却是布料下那些早已愈合或仍在隐隐作痛的旧日伤疤的凹凸。
这锦绣前程,是无数同袍的尸骨堆砌而成。
然而,将军的铁甲尚未冷却,新的烽烟已在大地燃起。同治四年(1865年),纵横中原、来去如风的捻军已成清廷心腹大患。
更令朝廷震怒的是,被视为国之干城的湘军,在太平天国平定后,竟因种种猜忌和裁撤措施,几近瓦解。
当朝廷急调曾国藩北上督师剿捻时,这位湘军统帅愕然发现,自己竟已无可用之兵!环顾麾下,昔日百战精锐星散,帐前冷落。
焦灼之际,曾国藩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尚未被完全裁撤、仍保留着部分骨干的老湘营余部。
老湘营,这支由王錱、张运兰等人一手锻造、在江西、安徽等地历经血战磨砺出来的劲旅,其坚韧和战斗力在湘军内部有口皆碑。
一道急令飞驰肃州:着甘肃肃州镇总兵刘松山,即刻整顿肃州防务,移交印信,火速率所部老湘营精锐北上,归曾大帅节制,剿办捻匪!
接到军令的那一刻,刘松山正站在肃州城高耸的城楼上,眺望着西北苍茫的戈壁。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肃州总兵,一方诸侯,位高权重。而北上剿捻,面对的是飘忽不定、凶悍狡诈的捻军骑兵,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老湘营的旗号,曾大帅的召唤,于他而言,是比官位更重的责任和使命。
他迅速交割印信,从麾下和肃州驻军中挑选出最精锐、最富实战经验的两千余名老兵,重新打起那面浸染过无数血火的老湘营战旗,星夜兼程,挥师东进!
再次见到曾国藩,是在河南周家口的大营。
昔日名震天下的湘军统帅,如今两鬓染霜,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虑。当他看到风尘仆仆、甲胄鲜明的刘松山带着一支军容整肃、杀气内敛的老湘营劲旅出现在辕门外时,那双阅尽沧桑的眼中,陡然爆发出久违的光彩。
“松山!”曾国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快步上前,竟不顾身份,紧紧握住了刘松山那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双手。
“来得及时!来得及时啊!国家板荡,正需忠勇之士!老湘营威名,老夫久仰!今日得见,军容之盛,名不虚传!” 他用力拍了拍刘松山的臂膀,目光扫过刘松山身后那些虽然面带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锐利、腰杆挺直的将士,感慨万千:“此真乃百战劲旅!松山,剿捻平乱,拱卫社稷之重担,老夫就托付于你和老湘营了!望尔等再展雄风,荡涤妖氛!”
刘松山单膝跪地,甲叶铿锵作响,声音洪亮而坚定:“大帅知遇之恩,松山与老湘营将士,万死难报!剿灭捻匪,保境安民,卑职等必效死力,绝不负大帅重托!不负老湘营旗号!”
这一刻,他不再是独镇一方的肃州总兵,而是重新找回了那个在血火中搏杀、与袍泽同生共死的老湘营营官的身份。
他的脊梁,为这面旗帜而挺直;他的刀锋,为这支劲旅而淬炼。
从此,刘松山和他统率的老湘营,成为了曾国藩剿捻战场上最锋利、最坚韧的一把尖刀。
同治七年(1868年),决定性的时刻到来。清廷调集重兵,将西捻军最后的主力,围困在山东境内黄河、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