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刘老汉好像听见远处传来石匠凿石头的声音,“叮叮当当” 的,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
他披衣下床,摸索着走到门口。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晨曦像层薄纱,罩在军屯的屋顶上。顺着声音望去,晒谷场旁边的空地上,已经围了十几个农户,其中两个石匠正抡着锤子,在块大青石上凿着什么。
“你们这是……” 刘老汉拄着拐杖走过去,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刘大爷,您来啦!” 栓柱从人群里钻出来,脸上带着兴奋,“我们正给林大人刻碑呢!你看,这碑上要刻‘林缚大人活菩萨之祠’,等刻好了,就立在生祠门口!”
刘老汉摸着那块冰凉的青石,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不是说了,林大人不同意立生祠吗?”
“大人是谦虚!” 一个络腮胡老农摆摆手,“咱老百姓心里有数,该立就得立!你看这军屯,以前啥样,现在啥样?没有林大人,咱们早饿死了!立个生祠,算啥?”
刘老汉还想再说,石匠突然喊了声:“成了!‘林缚’俩字刻好了!”
农户们围过去,七嘴八舌地称赞:“刻得好!有气势!”“这字看着就踏实!”
刘老汉摸着碑上的字,那笔画深深刻在石头上,像要钻进地里。他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 他知道,这事已经拦不住了,就像地里的野草,只要下了雨,想除都除不掉。
消息传到林缚耳朵里时,他正在军屯的试验田查看新培育的耐寒麦种。零点墈书 首发赵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人,不好了!他们…… 他们真把生祠盖起来了!还刻了碑,说要今天就举行落成仪式!”
林缚手里的放大镜晃了晃,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盖就盖吧,不过是堆石头木头,掀不起大浪。”
“可…… 可他们要请您去剪彩!还说要让周边村镇的人都来观礼,热闹热闹!” 赵虎急得直搓手。
林缚放下放大镜,站起身:“告诉他们,我没空。试验田的麦子快抽穗了,比啥生祠都重要。”
可他不去,仪式照样办得热热闹闹。周边村镇来了上百人,有的提着鸡蛋,有的捧着新米,像赶庙会似的。李剥皮家的家丁也混在人群里,踮着脚往台上瞅,回去后添油加醋地报给了李剥皮。
“立生祠?” 李剥皮躺在太师椅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这林缚,是想上天啊!”
旁边的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老爷,这可是个好机会。您想啊,林缚不过是个军屯主事,就敢让百姓立生祠,这要是传到京城,东林党那帮人能放过他?”
李剥皮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找个识字的,写封举报信,” 账房先生阴恻恻地笑,“就说林缚‘蛊惑民心,私建生祠,意图不轨’。这罪名,够他喝一壶的!”
李剥皮拍着大腿:“好主意!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这生祠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
生祠落成的第三天,举报信就送到了顺天府尹手里。府尹是东林党人,正愁抓不到林缚的把柄,一看信,拍着桌子就喊:“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军屯主事,竟敢如此嚣张!”
他当即写了奏折,快马送往京城。?鸿¢特¨小′说·网- .首′发,奏折里把林缚比作 “陈胜吴广之流”,说生祠里的碑文 “字字皆有反意”,还添油加醋地说 “军屯百姓只知有林缚,不知有皇上”。
这奏折一到京城,朝堂上又炸了锅。周御史虽然被革职了,但他的徒子徒孙还在,立刻跳出来附和,说 “林缚不除,必成大患”。连崇祯皇帝看了奏折,都皱起了眉头,在奏折上批了句:“着顺天府尹严查。”
顺天府尹得了圣旨,像得了尚方宝剑,带着三十多个衙役,浩浩荡荡地杀向军屯。快到军屯时,他让人先去 “打前站”,通知林缚 “接旨”。
赵虎得到消息,气得拔刀就要去拦:“这群混蛋!生祠是百姓自愿建的,关大人啥事?”
林缚拦住他:“让他们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啥‘不轨’。”
顺天府尹一进军屯,就直奔生祠。生祠不大,就一间瓦房,里面摆着林缚的牌位,墙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