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麦入仓那天,军屯的晒谷场上摆了十几张桌子,林缚让人把新粮分发给农户。!咸`鱼_看*书¨网+ +免?费¨阅\读.刘老汉摸着麦粒,突然扯住路过的陈老兵,压低声音问:“老陈,你说…… 林大人真的不刮地皮?”
陈老兵手里正捧着碗麦仁粥,闻言差点把粥洒在地上。他瞪了刘老汉一眼:“你这瞎老头,胡说啥?林大人要是刮地皮,能把新粮分给咱们?”
“可…… 可哪有官不刮地皮的?” 刘老汉摸着瞎了的眼睛,“我活了六十年,从县里的太爷到村里的保长,哪个到了秋收不伸手?去年李剥皮收租,连种子都要刮走三成,说是‘孝敬官爷的’。”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周围几个喝粥的农户都停了筷子。王二柱扛着锄头路过,听见这话,把锄头往地上一戳:“刘大爷,您可别冤枉好人!大人自己都吃窝窝头,还把俸禄拿出来给流民买药,哪会刮地皮?”
刘老汉摇摇头:“现在不刮,不代表以后不刮。我见过太多官,刚来时都装模作样,等站稳脚跟,刮得比谁都狠。就像田里的黄鼠狼,平时看着老实,瞅准机会就偷鸡。”
这话传到林缚耳朵里时,他正在给粮仓补漏。赵虎气得脸红脖子粗:“这群老东西,真是不识好歹!大人为他们操碎了心,他们倒好,背后说这种话!”
林缚用泥抹子把裂缝抹平,慢悠悠地说:“他们说得没错。刮地皮的官,比地里的蚂蚱还多。换作是我,也得打个问号。”
“那咋办?” 赵虎急了,“总不能让他们这么背后嚼舌根!”
“让他们嚼,” 林缚放下泥抹子,“嚼累了,自然会明白。就像你刚当兵时,不也怀疑过我让你们种地是胡闹?现在不也信了?”
赵虎挠挠头,不说话了。他想起刚训练时,确实觉得林缚的法子不靠谱,现在才知道,那些看似 “胡闹” 的事,其实都是为了军屯好。
可农户们的疑虑,没那么容易打消。有天早上,李剥皮家的家丁偷偷在镇上散布谣言,说 “林缚表面分粮,实则偷偷把军粮运去京城卖,等冬天就会抢百姓的存粮”。-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这话一出,好几户农户连夜把粮食藏进了地窖,还有人跑到粮仓外探头探脑,跟偷粮食的耗子似的。
王二柱发现后,气得要去找李剥皮算账,被林缚拦住了。
“让他说,” 林缚指着粮仓里堆成山的粮食,“咱们有这么多粮,还怕他几句瞎话?真金不怕火炼,好官不怕人说。”
当天下午,林缚让人在晒谷场搭了个台子,把军屯的账册全搬了出来,当众宣读。从开春买种子花了多少银子,到秋收打了多少粮食,连他自己这个月领了多少俸禄,都念得清清楚楚。
“…… 本月俸禄三两六钱,其中二两买了药材,给东头张寡妇的儿子治病,剩下的一两六钱,全部分给了无家可归的流民……” 账房先生念到这里,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
台下的农户们鸦雀无声。刘老汉摸着手里的麦粒,突然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台子磕了个响头:“林大人,是老汉瞎了眼,错怪您了!”
其他农户也跟着跪下,有几个想起自己藏粮食的事,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林缚站在台上,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朗声道:“乡亲们,起来吧。当官刮地皮,就像种地不施肥,看着省事,最后准得颗粒无收。我林缚在军屯一天,就不会刮一分钱的地皮 —— 因为这地皮上长的不是银子,是大家的活命粮。”
这话像阵风吹过麦田,让所有人心里都亮堂起来。
可疑虑这东西,就像地里的杂草,拔了一茬还会长。没过几天,县里的税吏来了。按往年规矩,秋收后税吏要带家丁来 “巡查”,其实就是变相刮地皮,农户们得备上酒肉,再塞点银子,才能打发走。
税吏进村那天,刘老汉拄着拐杖,偷偷躲在树后看。他看见税吏带着两个家丁,大摇大摆地进了林缚的院子,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该刮地皮了。
可等了半天,没听见院子里有吵闹声,反而看见林缚送税吏出来,手里还拿着本账册。·2.8-看′书?网` ·更,新¢最~全^税吏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羞的,临走时拍了拍林缚的肩膀,居然没要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