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同他们理论!”
那所谓的“理论”,绝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姚震允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我……我怎么能……”他声音艰涩。
娶个破落货还能忍,娶个贱婢当正妻?他以后如何在姚家立足?如何在江南立足?
姚震允只觉得万念俱灰。
那些平日关系不算亲近的兄弟们,此刻也罕见地围了过来。
一只手落在他僵硬的肩膀上,是那个最初揶揄他的兄弟:“行了,震允,想开点……好歹人活着娶回来了不是吗?总比我那花了一大笔银子娶回来,结果是个病秧子熬不过半年的强。.5/2¢0-s,s¢w..¢c`o/m·而且,”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桑家给的陪嫁可是真丰厚,金山银海,这不亏……”
另一个也干咳两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慰口吻:“说的是。比咱们那些清汤寡水的庶子媳妇强太多了!有实打实的好处就成!脸面那玩意又不能当饭吃!以后关起门来过日子,想怎么‘调教’,还不是看你?”
“就是就是!人带回来了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兄弟们的安慰像是带着倒刺的藤蔓,缠绕着姚震允。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猛地一甩袖,转身冲出了正厅。
厅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罕见的细密雪花。
冰冷的白点悄然落下,试图覆盖庭院里那些红色的碎屑、鞭炮的碎纸,还有马蹄车辙碾压过的污浊痕迹。
……
京城北边犄角旮旯的一个小破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怎么也散不尽的野菜苦涩气。
院子狭小逼仄,角落堆着些破烂家什,正屋的门窗糊纸也破了好几个洞。
廖陵奚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桌旁,捧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
碗里是绿汪汪、黏糊糊的东西,正是这股苦涩味道的源头——野菜羹。
他稀里呼噜喝了两大口,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呕…”
一声隐忍的干呕从桌子对面传来。
桑雯茵脸色蜡黄,捂着胸口,筷子尖在那碗只动了两下的野菜羹里搅了搅,再也忍不住,“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又吃这个!廖陵奚,我们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我嗓子眼都是这股烂草叶子味了!”
昔日养尊处优的桑府大小姐,如今不过十来天光景,面颊已经微微凹陷下去。她身上穿的料子,是最次的棉布,颜色晦暗。
伺候在旁的,只剩下两个当初被她带出来的心腹小丫鬟,也都缩着肩膀,脸上没了往日的鲜活气。
廖陵奚喝完最后一口汤,舔了舔碗沿,这才看向她,脸上挤出一个无奈又带着点恳切的笑:“雯茵,忍忍,再忍忍。我们刚安顿下来,花费多啊。这院子的租金,一日三餐,哪样不要钱?”
他叹了口气,愁苦地抓了抓自己那身发灰的长衫,“束修全填了窟窿,老师那边……唉,我如今哪里还敢想?眼看着就要开春科考……”
他话说一半,留下无限的懊恼,那双望向桑雯茵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了“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没办法”的痛苦。
桑雯茵满腔的火气,对上廖陵奚这诉苦,像是被戳了一针的气球。
她最吃他这套眼神攻势。心一软,想到他本来前途无量,被自己拖累至此,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
“罢了罢了,”她颓然地挥挥手,重新拿起筷子,强忍着反胃把那黏糊的菜叶子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抱怨着,“可总得见点荤腥吧?天天吃草叶子,牛马都受不了。哪怕去街角那家小馆子吃碗肉丝面……”
她的要求已经降到极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廖陵奚脸色僵了僵,旋即露出更深的苦笑:“馆子?雯茵,银子真不多了。你体谅些。其实想想,当初若不是你非要与我出来,你那十里红妆的嫁妆若能带上,凭那些金银,我们何至于此?怕不是天天山珍海味……”
他说着,看向桑雯茵,眼神里意思明显:瞧瞧,都是你冲动的错,赔上了本该属于我们的泼天富贵。
桑雯茵咽下苦涩的野菜,眼里却猛地迸发出一丝亮光:“对!嫁妆!”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那些东西都跟着花轿走的!但花轿抬的是翠芫!她一个丫鬟冒充主子,姚家那帮精明的,肯定早就发现了!发现她不是正主,那些嫁妆,姚家怎么好意思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