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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之后,叶澜初终於可以尽情利用藏书极其丰富的校图书馆,肆意阅读与本专业相关或不相关的各色书籍,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概念——平庸的恶。
当时对穆思君那么失望,也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这种平庸的恶吧。他并不比别人更坏,但他本应比别人更好的。
无论是真是假,是急智还是借口,在那个瞬间,他都将自己置於与她对立并且并不正确的大众当中,当初那个在单车棚的曙光中排众而出站在她身后的人,在那一刻泯然众人,他身上所有的光芒,甚至他整个人,都就此从她心头寂灭。
每个少女心中都住着一个紫霞,都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踏着五彩祥云来拯救自己。大多数女性在成熟之后,都会对这种少女时代的幻梦嗤之以鼻甚至视为毒药,进而去警告和打击那些对此尚未幻灭的小女孩——包括自己的女儿,也包括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对於许多人而言,这份女性意识的觉醒其实并没有多么高深,而只是不必经过深入思考也能得出的直觉反弹。这样心酸的成长都只不过是因为,生活的教训让她们明白了意中人并不是盖世英雄,而只是穆思君罢了。她们不忍再看其他女性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愿其他女性能实现这样在自己身上未能实现的美梦,那将衬托得自己何其不堪?难道只是自己不够好所以不配吗?
在一种情况下,失恋是不会让人痛苦的,那就是,你要分开而对方不肯放手,一直纠缠不休。
你会由此而一直感受到对方或许比以往更为澎湃而激烈的爱意,若要说痛苦,那也是摆脱不了的痛苦,与失恋的痛苦是恰好相反的。
同时,对於叶澜初来说,还是那个问题,跟穆思君在一起的这一年,实在是太不像恋爱了,俩人之间并没有建立起任何牵扯不断的实质性关系,实在没了也就没了吧,顶多会有淡淡的失落,连不习惯都不会有。
所以……
此时此刻,徐霈阳一只手已经蓄势待发地将伸未伸半天了,却发现叶澜初一点都不需要安慰。
她只是揉了揉腹部,神清气爽地坐起来:“我的胃好了!啊,看来真是不吐不快呀!”
徐霈阳语塞片刻,哭笑不得道:“你这还是把第三声的吐和第四声的吐一语双关了一下是吧,行,你可真有水平!”
两个多月之后,大一下学期结束,暑假开始。
叶澜初没有回家。
在经过了此前那一次往返之后,她和徐霈阳之间已经迅速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默契:以后回家/返校都一起走,徐霈阳买票。
所以这次不回家的决定,也是他们俩一起商量出来的。
徐霈阳说:“咱们这个暑假要不别回去了吧?八月中旬就要开始军训,回去也回不了多久。”
叶澜初想了想:“行啊,反正现在没有澡票限制了,改成洗澡卡充值了,不回家也不用担心洗澡次数不够用!”
徐霈阳喷了:“你这……女生考虑的事情真是跟我们太不一样了……”
叶澜初哈哈笑起来:“是啊,所以你以后不用洗冷水澡了哈!”
徐霈阳咳嗽一声,低声补充了一句:“是不用为了你而洗冷水澡。”
王潇婷这个暑假也不回家,实际上这也是促使叶澜初决定留下来的一大因素,毕竟大学生宿舍里都流传着各种鬼故事,如果就她一个人住一个多月,还是需要些勇气的。
暑假开始约莫一周之后,穆思君发短信来问:“你没回家?”
叶澜初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答:“同学聚会你没来,你那几个好闺蜜说的。”
叶澜初心想,寒假聚会我就没去,大家难道还没默认我都不会参加全体聚会的么?
穆思君等不到她的下文,又问:“为什么不回来?”
叶澜初回覆:“徐霈阳也不回,我跟他一起。”
这句话果然是绝杀,穆思君没再回覆,也没再发短信来。
穆思君是没再发短信来,可到了七月底,竟轮到江晓雅发短信来问:“你怎么放假不回来呀?”
叶澜初奇了:“你怎么也知道?”
江晓雅说:“我在你家呢,来玩,本来还以为可以跟你聚一聚,没想到你翅膀硬了啊,连家都不回了,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叶澜初连忙否认:“哪有这回事啊,就是这个暑假不太长,懒得动了。你说的也对啦,翅膀硬了,我中学也一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