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注“已备齐,随酒附上”。
食盒的底层,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装着足够他半年吃穿用度的银票。
张大夫捧着那罐温热的鹿茸酒,浑浊的老眼瞬间湿润了。
他缺的不是钱,而是尊重,
是有人能记得他这个巷子里的老头子,记得他这条不争气的老寒腿。
他将银票推给学徒:“把这个……拿去给东街的李寡妇送去,她家孩子还病着。”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帖药方和鹿茸酒,对着美公子府邸的方向,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这样的故事,在嘉陵城的几十个角落里,同时上演着。
书房内,烛火明亮。
一张巨大的嘉陵城舆图铺在桌案上。
美公子手持一支狼毫笔,正专注地在图上圈点着什么。
林七夜则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已经将那个小木盒打开了。
盒子里,铺着一层柔软的丝绒,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块糖人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那糖人雕刻得惟妙惟肖,是一个劲装少年的模样,
手持长刀,眉目冷峻,神态竟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这哪里是普通的糖人,分明是用了心的。¢d·a¨n_g′y`u′e`d?u`._c¢o¢m′
他的目光从糖人身上,不自觉地移到了美公子的脸上。
烛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专注,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鼻尖挺翘,嘴唇因抿着而显得格外认真。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美公子没有回头,
只是轻声问道:“怎么,我的‘行走的攻略’,看着糖人也会发呆?”
“……多谢公子费心。”林七夜将木盒盖上,
又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仿佛那不是一个糖人,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喜欢就好。”
美公子轻笑一声,将笔放下,指着舆图上的一个点,
“你看这里,城西漕运码头,这是镇北王最大的钱袋子之一,由他的心腹张彪把持。”
“今天,我的‘心意’也送到张彪的副手,刘三那里了。”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刘三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不会立刻投靠我,但他心里会埋下一颗种子。”
“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让这颗种子……发芽。”
她看向林七夜:“我要你帮我查清张彪所有的黑色营生,”
“以及他打压刘三的全部证据。”
“然后,想个办法,把这些东西,‘不经意’地送到刘三手上。”
“是。”林七夜毫不犹豫地应下。
“记住,”美公子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我要的是刘三取而代之,成为我们的人。”
“而不是扳倒漕运码头,那会引起镇北王的警觉。”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林七夜的眼中,也燃起了同样的光亮。
“正是。”
窗外月色如水,屋内烛火摇曳。
两个人影,在巨大的舆图前并肩而立,
他们的影子被烛光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早已密不可分。
嘉陵城的夜,依旧平静。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这份平静之下,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悄然拉开,
而最初的涟漪,正从漕运码头那潭最浑浊的死水开始,缓缓荡开。
嘉陵城的漕运码头,从来都是一座不夜城。
白日里,千帆竞渡,力夫的号子声与货物的撞击声混杂在一起,
是这座城市最嘈杂也最富生命力的心跳。
而到了夜晚,大部分船只都已泊岸,喧嚣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暗流涌动的“热闹”。
码头最里侧,一座三层高的望江楼,便是这片“热闹”的中心。
这里是镇北王心腹,漕运总把头张彪的府邸兼办公之地。
此刻,望江楼顶层灯火辉煌,酒肉的香气混杂着女人的脂粉气,
几乎要将江上的水汽都熏得油腻。
满脸横肉的张彪正赤着上身,搂着一个妖艳的歌姬,
将一杯美酒灌入她口中,引来一阵浪笑。
他的脚下,踩着一张价值不菲的西域地毯,
周围几个亲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