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明亲自降临,收回她这个承载了太多污秽与罪孽的工具!
这死亡,是神赐的恩典,是信徒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耀——死于所信奉的神明之手!
“仙……家……”
破碎的气音艰难地从她被挤压的喉管中溢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满足与释然。*萝\拉′暁.说? ¢埂`歆·醉~全^
她染血的嘴角,那抹凝固的笑意,带着一种完成了终极献祭的、扭曲而纯粹的幸福。
她最后的目光,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仰望神迹,一瞬不瞬地、贪婪地烙印着那双她为之奉献了一生、也扭曲了她一生的墨色瞳孔。
首到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依旧坚信,是她的神明,亲自来接引她了。
“别害怕,地府,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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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到足以令沧海桑田的岁月里, 杨玉就是靠着这尊由她亲手雕刻、并用近乎偏执的虔诚日夜摩挲的神像,汲取着冰冷的力量,
支撑着她执掌那名为“长生”、实为巨大血肉磨盘的长生秘社。
神像那双用她血液晕染、黑曜石镶嵌的墨色瞳孔,如同深渊的入口,凝视着她每一次挥下屠刀。
她以人类最丑恶的贪婪、最虚妄的永生之梦为诱饵,编织出沾满蜜糖的致命罗网。
凡人的精血魂魄,妖灵精怪的内丹元魄,皆在秘社幽暗的殿堂里被榨取、熔炼,化为维系那冰冷“秩序”的燃料。
每一次杀戮,都伴随着受害者凄厉的诅咒与绝望的哀嚎,如同无形的毒藤,缠绕上她的神魂。
她并非无知无觉。 那累积如山的怨念,那粘稠得几乎化为实质的业力,如同沉甸甸的、浸透了污血的锁链,日夜缠绕着她的魂魄,勒得她灵魂深处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山\八?看`书,王· ¨毋.错_内/容!
她清晰地“看”得到,自己脚下早己不是道路,而是由累累白骨和凝固的怨恨铺就的、通往无间深渊的血腥阶梯。永世不得超生?那恐怕是最轻的结局。
然而——
她心甘情愿!
包括最后死在陆驿手里,也一样的心甘情愿。
这份“心甘情愿”,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混杂着痛苦与狂热的献祭快感。
每一次抚摸神像冰冷的石质脸颊,每一次凝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都让她更加笃信:她所做的一切血腥与罪孽,都是为了回应那位将她从渭水浊浪中拉出的神明!
是为了缓解神明所背负的那难以想象的沉重!
她的业,她的罪,她的永堕深渊……
这一切,都是她献给神明的、最炽热也最黑暗的祭品!
她甚至将这视为一种殊荣——唯有她,被神明选中,去承担这最污秽、最沉重的部分。
那缠绕魂魄的业力锁链,在她病态的信仰滤镜下,竟扭曲成了神明赐予她的、独一无二的沉重“冠冕”。
她心甘情愿地在这条通往毁灭的道路上狂奔,只为最终能倒在神明脚下,用自己浸透罪孽的灵魂,最后一次证明她的忠诚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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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长生的结局是灰飞烟灭,是坠落阿鼻地狱,是灵魂凌迟禁锢。
她不在乎。
在最初被神明救赎,给她复仇希望的时候,她不就是一个一无所有残破不堪又无力复仇的鲛人孤女而己。-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
如今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陆驿清晰地感受到了杨玉临终时那汹涌而至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狂喜与信仰洪流。
她很高兴,
是真的很高兴,能为自己的神祇献祭自己。
哪怕这长生对凡人来说梦寐以求,但是只要陆驿需要,杨玉随时都愿意双手奉上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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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驿脑海中那些曾被忽略的、散落的碎片,此刻被汹涌的记忆洪流粗暴地冲刷、串联、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质疑过的关于“鲛人并不擅长阵法”……
他曾经抬手就炸碎了的、那破庙里令他嗤之以鼻的“鼠辈”神像……
一切细节,如同被无形的因果之线死死绞紧,瞬间勒入血肉,痛彻心扉地完全串联了起来!
鲛人确实不擅长阵法。
但陆驿擅长。
陆驿作为地府唯一灵智所化的神明,是抬手间便能勾画十八层地狱格局,信手一划便是忘川冥河奔涌,言语轻吐间一座横跨阴阳的奈何桥便凌空架起的至高存在!
天地规则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