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刘琪主动申请去了朝鲜战场,临走前,她过来跟江哲辞行,“我要去朝鲜战场了,我想去经历你所经历过的战争,如果我死在了异国他乡,你会记得我吗?”
“刘琪同志,战场不是为了去经历的,如果你要去,一定是为了自已的理想和追求,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还有,请保重好自已,战士不应该做无谓的牺牲,那不是勇敢,是蛮勇,真正的勇敢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让牺牲有所价值。”江哲真诚地嘱咐她。
刘琪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懂他说的这些大道理,她就是为了他去战场的,她要去经历他所经历过的战争,她要像莫蓉卿一样跟他有过生死离别,她要靠他近一些。
她哭着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我可以抱抱你吗?”江哲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她,“对不起,我不能。”
刘琪控制不住地朝他歇斯底里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最后的温情都不肯给我?为什么连做梦的权利都不给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我们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无所谓对你是否残忍,而且我不能给你虚无缥缈的希望,那才是真正的残忍,因为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可能。”
刘琪知道自已无论如何都无法勉强他,最后目光哀怨地深深看了他一眼,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刘琪并没有回东郊分局,而是跟着她伯父一起去了南京,江哲本来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十几年后她又回到了北京,而且成了他的领导。
这一年北京市公安局开始实行军事管制,而军管会的副主任正是她的伯父刘新,后来又升任了北京市公安局局长。
他们制造了一系列冤假错案,疯狂迫害很多开国元勋以及革命干部,整个北京市公安局被诬蔑为“地地道道的黑窝子”,从局长到各级干部都被诬陷为“叛徒”、“三反分子”。
而已经是东郊分局副局长的江哲自然不能幸免,莫蓉卿跟他商量,“不行我们逃去香港吧,陈大哥已经做好了安排,我们去了深圳就能安全过去香港。”
莫蓉卿这些年就一直有去香港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思念盛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生活实在太艰难,好不容易熬过了大饥荒,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各种运动,生活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绝望。
前几年陈晟也多次来信劝她去香港,可是因为江哲的原因,莫蓉卿一直犹豫不决,后来香港当局实行出入口管制和出入平衡限制,再去香港变得更难了,只能从深圳逃亡过去。
“蓉卿,我们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我们怎么能逃港呢?”江哲坚决不同意去香港,“这里是我们无数战士用鲜血换来的新中国,再穷再苦也是我们的国家,我们怎么能被资本主义腐蚀呢?”
“无产阶级专政就一定是对的吗?我们流血牺牲难道为了过苦日子吗?想过好日子就是资产阶级复辟,就是错误的吗?”莫蓉卿第一次跟江哲意见相左,她有些不明白,明明胜利了,为什么生活还是越来越难。
“莫蓉卿同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你是一名共产党员,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江哲义正言辞地批评莫蓉卿,莫蓉卿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越老越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