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莫蓉卿打开窗户，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白雪皑皑，江哲拿了一条薄毯过来给她披上，“你身子弱，夜里风冷，当心着凉。”

莫蓉卿看着他笑了笑，轻声道：“谢谢。”江哲站在她身旁，跟她一同看着窗外，“蓉卿，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答应吗？”

莫蓉卿歪过头去看他，江哲被她看得有些羞赧道：“我……我想要你兑现十年前的诺言，日本人已经被赶出了中华大地，我们在一起好吗？”

莫蓉卿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有些不知所措，她局促不安地拽着衣襟，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话也结巴起来，“我不……我……”

江哲略微矮下身子看着她，目光极致温柔，“蓉卿，你说我们是亲人，可我不只是你的亲人，我还是那个青梅竹马，从小便心悦你的人。”

莫蓉卿把头埋得更低了，江哲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打小就喜欢你，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你跟凌云在一起以后，我虽然活着，可我的心却死了。”

“我觉得我的人生再也没有了希望，那时候就一心只想着打鬼子，每次战斗都不要命地冲在最前面，因为我已经心无所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是一样的心，可是……”莫蓉卿泪流满面，“我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孩子了，你不能没有孩子，你应该找个好姑娘，给你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你还是个无产主义者呢，怎么还搞封建主义那一套！我是党的干部，周总理不也没有后代。再说了，盛华不就是我们的孩子吗？这一辈子有你们就足够了。”江哲很是生气。

今天是元宵节，两人一起出去看烟花漫天，“你好傻！守着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

“我才不傻，我守着的是最好的！”他摸了摸她被寒风吹得粉红彤彤的面颊，仿佛看到了十七岁那年的她。

“她就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个拖油瓶，她还是国民党军官的老婆，您喜欢她什么呀？”范琪大声冲着江哲喊。

“小范同志！”江哲变了脸色，不高兴地打断她，“她的丈夫是烈士，是为了抗日牺牲的英雄，不是你可以随意抹黑的！”

范琪被江哲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一下子哭起来。江哲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别哭呀，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范琪却并不理会他的话，还是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哭一边擦鼻子，拧得鼻头也红红的。

第二年的中秋节，江哲骑车驮着莫蓉卿到了什刹海，夜幕降临，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欣赏这美丽的月色。良辰美景如画，游湖赏月，“蓉卿，我们结婚吧！”

结婚后江哲和莫蓉卿住在了雍和宫旁边的胡同，搬家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莫蓉卿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自从那年你在山西失踪，我就一直想给你好好过个生日，如今终于可以做到了。”

原来除了生死，还有让人更无奈的东西，会让两个明明近在咫尺的人仿似远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