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熟悉的位置，寻宴鹿倒是面不改色，但这对于枫词来说，还是第一次，新奇之余，也难免觉得有些不自在。

“放轻松，”寻宴鹿靠在黑板上，“觉得尴尬是正常的，多来几次就好了。”

但同样的丑枫词并不想出第二次。

早读结束，班上的同学火速跑出了教室，目标直指食堂，但凡是速度慢一点，他们可能就会饿死在去食堂的路上。

“你不去吃饭？”

见枫词不为所动，寻宴鹿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来问他。

“人太多了，”枫词抿唇，“我有点不习惯。”

原来这就是他高三一整年都没有出现在食堂的原因？

寻宴鹿觉得好笑。

“排队打好饭，然后再找个位置坐下不就好了，这有什么好别扭的。”

再三犹豫之后，枫词还是拒绝了去食堂人挤人，寻宴鹿当然也不会求着他去，随即耸耸肩，“行吧，那你自己想办法买点吃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溜出了教室。

枫词立在原地，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失落。

“枫词？”

刁玟丽出现在教室门口，她本来只是路过，想看看这帮崽子是不是又忘了关灯，结果发现枫词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教室后排，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不去吃饭？”

看了眼手表，刁玟丽提醒他：“现在都下早读五分钟了，再不去就只能等食堂的第二锅菜了，到时候吃完，不一定能赶得及回来上第一节课。”

枫词将手中的语文必修三合上。

“刁老师，能告诉我学校超市在什么地方？”

“饭都不吃吃什么零食，”刁玟丽最看不惯这种行为，“现在、立马给我去食堂，等会我没看到你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连寻宴鹿他都拒绝了，枫词怎么可能会听刁玟丽的话。

然而为了把对方敷衍过去，他只能点头：“好的。”

不了解这位新同学之前的秉性，刁玟丽也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乖乖照做，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直接把人带着一起去食堂。

反正殊途同归。

枫词还想找其他理由搪塞，但很明显，以他的道行，根本就斗不过深耕教师行业多年的刁玟丽。

被指挥去关灯，枫词慢吞吞的动作让刁玟丽看不下去，“行了，你个大小伙儿，让你干点事怎么还磨磨叽叽，能不能行了?”

大老远寻宴鹿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趴在窗边，发现刁玟丽的训斥对象居然是枫词，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呗，这么伤肝动火的，对身体可不好。”

看似在关心刁玟丽的身体，实则是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留下欣赏好戏。

“你小子怎么也不去吃饭？”刁玟丽一记眼刀飞过来。

“哎呀，这不是为了关照关照我们的新同学吗。”

寻宴鹿嬉皮笑脸地举起手中从食堂打包回来的早餐，“枫词同学说他不习惯人多的地方，我这个做同桌的，当然得多跑一趟。”

刁玟丽挑眉，“你倒是有心了。”

“那当然。”

寻宴鹿朝枫词招手，“速来，我的稀饭还在食堂桌子上，不赶紧回去，万一被阿姨收了怎么办。”

“去吧，记得好好感谢你同桌。”

说完，刁玟丽就离开了教室，看她的方向，应该是食堂，寻宴鹿冲着其背影喊道：“刁老师，如果看到桌上孤零零的早饭，记得帮我守护一下。”

刁玟丽回头白了他一眼。

手里的早餐被人拿走，寻宴鹿转过脑袋，刚巧听到了枫词轻声的道谢。

“你就是事多，今天就算了，等有时间，我非得拉你去食堂，好好脱下敏。”

心里时刻惦记着自己一口未动的早饭，寻宴鹿没时间跟枫词磨蹭，草草叮嘱两句趁热吃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跟随刁玟丽的脚步而去。

刚出炉的包子还保留着原本的温度，枫词咬了一口，味道不怎么样，但他的心却跟着滚烫起来。

寻宴鹿来到食堂，还真看到刁玟丽端着教师餐坐在自己的早饭旁边，他撇了撇嘴，不由自主地想到大四那一年。

还是为论文和找工作奋斗的他，从家里人口中得知刁玟丽老师因肺癌去世的消息，情绪顿时崩溃，急匆匆赶到葬礼，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却还是换不回黑白照片上已然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