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去飞行学校的食堂……帮厨?”
问到这里,阿俏忍不住就别过脸,扭头望着一脸阴沉的周牧云。
早先黄静枫在徐家设宴的时候,周牧云想要捉弄阿俏,就曾故意开玩笑,请求阿俏去做他们飞行学校食堂的厨娘。没想到这话竟然成了真,阿俏……这真的是要去飞行学校下厨,做个食堂的小厨娘?
静观师太细细地打量阿俏的神态,过了片刻,微笑着向孟景良等人合什,说:“诸位,待我与这个小徒稍许说两句话,她稍许就来寻诸位。”
孟景良等人都很知趣,带上各色干菜腌菜,一起聚到西林馆山门外去等候。
“阿俏,师父旁的不知,只知道这些孩子们在做一件又辛苦、又危险的事儿,咱们虽然做不了什么,可能帮上些忙,就多帮上些。”静观师太察言观色,已经大概看出了阿俏的心事,“再说了,你既然发愿想要继承我‘云林菜’,可若是惠山一带的乡邻们没机会见你的烹饪之术,看到你的进步,怕也是难为旁人认可……”
阿俏一面听,一面点头,可是心底还是很有些不爽。
“依为师的看,你不愿去飞行学校,怕是因为外面的某个少年人吧!”静观师太自由出家,但是世情百态见得多了,人心是看得清楚的。
阿俏听见师父这么说,忍不住垂手,伸出双手去轻搓衣角:上辈子那些悲伤而孤绝的记忆犹在脑海之中,要她一点儿不怨,她也很难做到。
“阿俏,你只需记住一点,有些事,你越是回避,心里就越难以放下,不肯原谅他人,其实只是为难自己,不肯原谅自己而已。倒不如一切随缘,上天自会给你合适的安排。”静观说到这里,双掌合什,闭目诵了一句佛号,片刻后睁开眼,稍许带着点儿狡黠的神色,说:“去见见小范师傅,保你有什么烦恼,就全都忘了。”
“对了,阿俏,你今日采的那些冬笋,也一并带到学校里,让那些孩子们也都尝个新鲜吧!”静观想起了阿俏今日挖回来的四五十枚鲜嫩嫩的冬笋。
“师父,今儿我走了整整一片竹林,也不过挖到这些,您一句话就全给人了。”阿俏故意开口嗔道,“也不想想给您自己留点儿。就算您今天吃不完,我回头用灶膛里的灰埋上闷熟了,也一样能摆好几天呢!”
冬笋生长极慢,数量稀少,这样从林中现挖的笋子更是难得。所以时人采来冬笋,大多连皮堆在火膛里,用热的灶灰埋上,慢慢煨熟,能够保存十几二十天没有问题。阮家采买的冬笋,大多是这种。
“去吧孩子,现下正是吃冬笋的时候,吃笋讲究一个‘不时不食’,不是当令的时候,也不会想着去吃它。眼下这笋正当季,又是当日掰的鲜货,如果不在这个最好的时候把它吃掉,岂不是也对不起这笋子?”静观笑着劝阿俏。满满一篓笋,静观却一只不取,让阿俏全带去飞行学校的食堂。她全然无私,心中没有分毫“自我”的观念。
阿俏无奈,只得拜别了静观,自己背上了那一小篓鲜笋,与孟景良他们一起下山去飞行学校。
待见到小范师傅,阿俏马上就明白为什么静观说她一见人家,“有什么烦恼就都全忘了”。这位小范师傅,是个三十几岁,心宽体胖的胖子,总是笑脸迎人。与他相处一阵,才能发觉他脸上的笑容并不是出于礼貌,而是他真的心情很好很好。
更可喜的是这位小范师傅的名字:他本名范盛光,盛是“茂盛”的“盛”,偏生这个字也可以念做“盛饭”的“盛”,再加上他是一名快乐的厨子,所以大家早已忘了他名字的准确读音,只管“饭盛光”“饭盛光”地叫,意为小范师傅菜做得太好吃太下饭,旁人一下子就将饭全“盛光”了。
“哎呀这个好!”小范师傅望着竹篓里晒干的瓠瓜条和茄子干,已经盘算开来了,“瓠瓜可以剁碎了包饺子,茄子可以烧五花rou。”接着又去瓷缸里捞了点儿腌菜出来闻闻,高兴地说:“多亏了静观大师,咱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阿俏忍不住失笑,静观只给他送了菜干和腌菜,这小范师傅就已经叨叨着过年了,那要是回头人家给他送了整猪或是全羊过来,这位师傅可不得乐得上天?
可阿俏到底还是低估了小范师傅这副无比乐观的精气神儿,他见到阿俏那篓冬笋的时候,双眼几乎要发直了,搓着双手激动地说:“今儿过年,今儿过大年了……”
阿俏在旁听见,几乎绝倒,她此前过来学校食堂的千般不情愿,到这时候竟真的都给忘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连她的到来引起全校学员到食堂来集体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