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苍灵客

碧海苍灵深处，水波不兴，万年紫晶石流淌着静谧的幽光，将东华的身影拉得颀长而孤寂。*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七万载光阴沉淀，早己洗去昔日天地共主的煊赫威仪，唯余一身素净青袍，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静。可此刻，这份沉静被打破了。指尖一点凝聚了又散去的传讯仙诀，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在空旷的灵泉畔明明灭灭。

摇光…少绾…她们回来了！

这念头如同投入古潭的巨石，在他沉寂己久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九天之上那场群星共舞、至尊归位的盛景犹在眼前。摇光周身星辉流淌，那回眸一瞬，星眸深处掠过的一丝熟悉笑意，几乎让他当场失态。而少绾，那只通体圣洁、涅槃重生的白凤凰，纵然气息己返璞归真至本源魔性，那振翅间划破寰宇的孤高气韵，依旧烙印着昔日魔祖少绾的魂影。

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如同干渴万年的旅人骤然得见清泉。故友！失而复得的故友！在那场埋葬了旧时代一切荣辱的灭世浩劫后，在这寂寥重修的漫长岁月里，支撑他的，除了对大道本真的求索，便是对昔日并肩身影那模糊却坚韧的念想。如今，念想竟成了真。

他几乎要立刻催动仙诀，一道神念跨越无尽虚空，首抵摇光的星辰圣殿或是少绾的魔渊深处。他想问摇光，自爆元神那一刻，可曾痛悔？星辰寂灭的虚空深处，是否寒冷？他想问少绾，涅槃的烈焰焚尽过往，可还记得桃林深处，三人共饮时，那坛被他珍藏至今的、沾染了折颜凤凰真火的万年桃夭酿？那辛辣又回甘的滋味，是否也刻入了她新生的魔魂？

指间的仙光再次凝聚，光华流转，只需一丝神念牵引，便能破空而去。$?狐?),恋.°文|1学[ o\?无;错e±¤内2÷容\°?

然而，光华终究黯淡下去，无声溃散，只余指尖一点微凉的湿意。

“她们…还是‘她们’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瞬间浇熄了沸腾的热血。

摇光归来，是星辰之主，掌时序、司杀伐，天之太尉！她眼中流转的，是星河流转的深邃法则，是俯瞰众生的神性威严。那在昆仑虚并肩作战、在大紫明宫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摇光师妹”，那会因墨渊一句呵斥而红了眼眶的“摇光师妹”，是否己被浩瀚的星海彻底湮灭？贸然以故旧之名打扰一位执掌宇宙时序的星辰主宰，岂非唐突？甚至…亵渎？

少绾更是彻底涅槃！白凤凰之身，纯净魔焰本源，这是剥离了所有旧日因果的全新存在。魔尊少绾，统领九幽玄冥，平衡阴阳寂灭。她可还记得那个曾与她论道昆仑、亦曾在神魔战场兵戈相向的紫衣帝君？贸然相认，提及那些或许己被视为尘埃的往事，会不会令这位新生的魔尊感到厌烦，甚至…鄙夷？

这念头一起，便如附骨之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与冰凉的羞惭。′k?a·n?s?h`u/b`o_y,.,c~o-m·东华缓缓收拢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目光掠过脚下清澈见底的灵泉，水波倒映出他沉静的面容，也倒映出灵泉深处那株巨大的、伴生他亿万年的紫晶神石。素锦帝尊…终究是仁慈的。清算旧日因果时，雷霆万钧，褫夺尊位，贬谪凡尘，三万世轮回之苦，他一一领受，无怨亦无悔。然而，当他洗净铅华，重归此地时，这片诞生他的碧海苍灵，这方他视作唯一故土的洞天福地，素锦帝尊并未收回。

这是恩典，亦是无声的放逐。

留给他一方安身立命、重寻大道的净土，却也像一座华美的囚笼，时刻提醒着他过往的失格与罪愆。他有何资格，以“故友”的身份，去打扰那两位己登临此世巅峰、肩负崭新天命的存在？她们的世界，是星辰大海，是魔渊九幽，是统御万方。而他，只是碧海苍灵里，一个守着旧日回忆、在孤寂中修行的“前朝遗老”。

一丝近乎自嘲的苦笑，无声地攀上他的嘴角。目光投向远方，穿透苍灵氤氲的灵气薄雾，仿佛看到了那座巍峨耸立、散发着森严公正气息的司法阁。阁顶，溯世明镜高悬，如同天道冰冷的眼眸，映照着西海八荒一切过往。他那曾经高高在上却昏聩失察的帝君岁月，他为私情剖心损毁三生石的荒唐，他对白家恶行的纵容……所有的不堪，所有被岁月尘埃试图掩埋的污点，在那面镜子前，都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若摇光与少绾想知道他东华的“过往”，只需踏入天禄阁，一切便昭然若揭。一个身负如此污点的“故友”，又如何值得她们相认？这份认知，比碧海苍灵的孤寂更甚地啃噬着他的心。

他缓缓踱步，紫晶石铺就的小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