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书院坐落于南山之麓，院中遍植古柏，终年青翠。{?±精?*武?}1小_@说￥网a &?更

此刻，天色阴沉，山风卷着湿气，吹得檐下铁马叮当作响，也吹动了高台下数百名儒生整齐划一的青衫衣袂。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书卷的墨香与檀香混合的味道，肃穆得近乎压抑。

高台之上，当朝大儒柳宗望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此刻却因怒意而涨红。他手中那根盘龙鸠杖，杖首的斑鸠鸟雕刻得栩栩如生，随着他手臂的动作，仿佛随时要振翅啼鸣。

“女子行医？成何体统！简首滑天下之大稽！”

鸠杖“笃”的一声重重顿在青石板上，回音在寂静的讲坛上空盘旋。

“《礼记·内则》有云：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医者诊脉，需触腕臂；施针救治，更难免肌肤相亲。此举败坏纲常，淫乱风气，是动摇国本之祸！”

他声色俱厉，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台下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柳公所言极是！医道乃精深之学，岂是女子浅薄心智能领悟的？”

“妇人家相夫教子，安于后宅便是本分，抛头露面，实属不该！”

议论声嗡嗡作响，汇成一股无形的巨浪，企图将那个挑战者彻底淹没。

就在这片声浪中，一道清冷的女声不疾不徐地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

“柳公。”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凌羽熹正沿着高台的石阶缓缓而上。

她今日未着官服，而是穿了一袭玄底金凤袍，裙摆宽大，行走间金丝绣成的凤凰在暗沉天光下流转着幽光，每一步都走得极稳，裙摆拂过席案，竟未带起半点声息。

这身唯有皇室亲眷及一品诰命方可穿着的服制，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让台下不少人的抽气声都清晰可闻。

凌羽熹的内心远不如她表面那般平静。

她能感觉到数百道目光，或轻蔑，或好奇，或审视，如芒在背。这比她在现代面对上千人做新品发布会时压力大多了。

但她知道，今天这场辩论，是一场公关战，她要推销的不是产品，而是一个足以颠覆时代的观念。/E`Z!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下，脑中只剩下清晰的作战方案。第一步，破其立身之本。

她站定在柳宗望三步之外，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柳公一生治学，想必对《汉书》也曾通读？”

柳宗望见她一身盛装，气势非凡，心中己是警铃大作，但身为儒首的尊严不容他退缩。

他冷哼一声，傲然道：“老夫西岁开蒙，十三岁通读五经，所阅典籍浩如烟海。《汉书》区区一部断代史，何须你这黄毛丫头来置喙？”

“那便好。”凌羽熹不理他的讥讽，微微侧首，对着身后一个始终低着头、全身瑟缩的侍婢道，“苏姨娘，将衣袖掀开，给诸位明理知义的先生们看看。”

那被称为“苏姨娘”的女子闻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满眼都是惊恐与哀求。

凌羽熹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安抚：“别怕，有我在。”

侍婢咬着唇，终于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颤抖着手，一点点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只见那条本该白皙的手臂上，一片溃烂的疽疮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红肿流脓，皮肉翻卷，边缘己经发黑，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熏得前排几个年轻学子当场作呕。

满场哗然！

柳宗望的脸色在看清那张脸时就己骤变，此刻更是铁青一片，他厉声斥道：“荒唐！此等污秽的贱婢之身，也敢带到我鹿鸣书院这等圣洁之地！来人，将她拖下去！”

“贱婢？”

凌羽熹的语调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向柳宗望，“柳公好大的忘性！这位苏姨娘，正是您半月前刚刚抬进府的三姨娘！您嫌她出身卑微，不能为您诞下嫡子，便在她有孕一月时，亲手逼她饮下三碗红花汤，险些一尸两命！那时候，您怎么不背《礼记·内则》里那句‘故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书院上空炸响。

柳宗望一张老脸瞬间由青转紫，再由紫涨成猪肝色，指着凌羽熹的手抖得如同风中残叶：“你……你……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我血口喷人？”凌羽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