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
嗡——嗤!
枪身猛地一震!一道极其暗淡、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暗红色光束,竟然从枪口射了出来!光束歪歪扭扭,亮度微弱得几乎看不清,却精准地打在了持刀暴民的小臂上!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起!那暴民的小臂瞬间被烧穿了一个焦黑冒烟的孔洞!皮肉碳化,骨头断裂!剧烈的痛苦让他手中的厨刀脱手飞出,整个人捂着冒烟的手臂蜷缩倒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林恩愣住了,保持着射击的姿势,难以置信地看着枪口那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又看看地上一个脖子被砸碎、一个手臂被烧穿的暴民。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呕吐感再次涌上喉头。他杀人了…用如此原始而血腥的方式…激光枪里残余的那一丝能量,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枪身侧面的能量指示窗,那丝微弱的红光在闪烁了几下后,彻底熄灭了。这一次,是真的耗尽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看着地上还在痛苦抽搐的伤者,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和焦糊的伤口,一种巨大的、冰冷的虚脱感和混杂着恐惧、恶心以及一丝扭曲的庆幸感席卷了他。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背靠着冰冷的集水槽,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槽壁滑坐在地。
他活下来了。又一次。代价是两条人命(或者即将变成两条),以及灵魂上更深的一道血痕。
休息?不,这里太暴露了!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林恩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站起来。他不敢再看地上的暴民,忍着强烈的恶心感,快速摸索了一下他们的衣物,只找到几块发黑、硬得像石头的可疑“食物”残渣,毫无价值。他迅速解下那个被烧穿手臂的暴民腰间一个同样瘪瘪但还算完好的皮质水囊,将自己那个金属水壶里的最后一点点浑浊污水倒了进去,然后将自己空空如也的金属水壶扔得远远的。
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远离血腥味、看起来结构更复杂、阴影更浓重的废墟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开阔地带,紧贴着巨大的残骸和扭曲的管道阴影移动。神经依旧高度紧绷,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手中紧握着那柄沾血的金属碎片和彻底报废的激光枪。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片由倒塌的巨型冷凝塔外壳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钢铁森林。这里的空气更加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霉味。巨大的弧形金属板扭曲变形,相互支撑、倾轧,形成无数狭窄的通道和阴暗的角落。
突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如同游丝般飘入林恩的耳中。
他猛地停住脚步,身体瞬间紧贴在一块冰冷、布满冷凝水的巨大弧形金属板后面,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不是怪物的声音。是…人类的哭泣?不止一个?声音极其压抑,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似乎是从前方一个由几块巨大冷凝塔碎片勉强搭成的、低矮的三角形空间里传出来的。
林恩的心提了起来。幸存者?昨夜那些平民?还是…陷阱?
他犹豫了。昨夜目睹的屠杀还历历在目。在这个地狱里,任何怜悯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绕开。但那压抑的、如同小动物哀鸣般的啜泣声,却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着他内心深处尚未完全磨灭的某些东西。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被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孤独和微弱希望的情绪驱使。他放轻脚步,像幽灵一样,利用巨大的金属残骸和凝结的水珠阴影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朝那个声音来源的三角形空间靠近。
空间非常低矮,入口被一块扭曲的金属板半掩着。林恩小心翼翼地伏低身体,透过缝隙向内窥视。
里面蜷缩着五六个身影。
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妇人,裹着破布,浑浊的眼睛里只有麻木的死寂,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一个同样瘦弱的中年男人,抱着头蜷缩在角落,身体微微发抖。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眼神惊恐地西处张望,手里紧紧攥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还有一个年轻些的女人,背对着入口,怀里似乎紧紧抱着什么东西,身体因为压抑的啜泣而微微颤抖。
是巢都的平民!一群在战争和废墟夹缝中挣扎求生的可怜虫。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饥饿、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空瘪的、沾满污垢的包裹和容器,显然食物和水早己耗尽。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比外面的废墟更加沉重。
林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