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窗外城市灯火闪烁,车流如织,却与这间屋子无关。*x·i?a,o·s+h/u,o.n_i!u\.`c~o.m\
李瑾玥坐在排练室的角落,身前是一盏孤灯,剧本翻到第十七页,她的食指停在一行台词上:“你走吧,至少我们还算……互不欠。”
她盯着那一行看了很久,仿佛在审判自己。
门被敲了两下。
随即江临洲推门进来,眉间略显疲惫。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保温杯,走近时却没开口打招呼,只站定在她身前,眉头皱得很深。
“我刚刚……见了他。”
李瑾玥没有抬头。
她像是没听见,只是轻轻把书签插入剧本,缓缓合上。
“他来找你?”她语气平静,像在问天气。
“是。”
江临洲望着她,迟疑了一下,“他……失控了。”
她终于抬起头,眼神却没有太多起伏,只是微微眨了下:“他骂你了吗?”
“没有。”
“打你了?”
“也没有。”
“那就好。”她点头,“他终于放下了。”
这句话一出口,江临洲的神情微微变了。
“瑾玥,你知道他不是‘放下’,他是——”
“累了。”她接过话头,淡淡道,“我知道。”
她垂眼看着剧本的封面,那是一部讲述“错位信任”的文艺片,选角时她没怎么犹豫,因为那角色太像她自己了。′墈?书·屋_ ·哽*欣^醉-全¨
从头到尾没解释过一句,只用沉默去赌一个人会懂。
最后当然是输的。
江临洲却在她对面椅子坐下,声音压得很低:“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知道的。他删了合作,断了通告,把所有你们共同的项目都清空了……他连微博都关了。”
“我知道。”她语气仍旧很淡,“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沉默太久,他就不会再信我。”
“那天到了。”
她没哭,也没笑,只是语气冷静得像在读剧本:
“信任这种东西……不需要掰碎给人看,只需要一次不回应,就全毁了。”
“那你就不能回应一次?”江临洲声音略高,终于有些急了,“你不是不懂,他不是别人,他是苏孝宁。”
“是那个曾经连自己都不在意,也会第一个站出来替你挨刀的人。”
李瑾玥闭了闭眼,语气却反而更淡了:
“那我就更不能回应。”
她把剧本放在桌上,手掌平铺着那页封皮: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我更不能让他看到,我其实没有准备好站出来。”
“解释这件事,一旦开口,就输了。”
江临洲咬了咬牙:“你根本不是没准备好,你是怕你说出口的‘真相’,没有他想象中干净。·9¢5~k¢a\n′s^h-u^.\c!o`m′”
空气沉了一秒。
李瑾玥轻轻勾唇:“是啊。”
她终于坦然了:“我就是怕他说‘没关系’。”
“更怕他说‘我早就知道’。”
“我怕他原谅我,因为那样,我会崩。”
“他一旦原谅我,我就必须重新面对我曾经的懦弱和自保。”
“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面对。”
江临洲看着她,良久没说话。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所有剧本都残忍。
她的冷静不是保护自己,而是自我惩罚。
沉默不是逃避解释,而是——拒绝被饶恕。
“你知道你这样多残忍吗?”他低声,“你让他一个人,从头演到尾。”
李瑾玥笑了下,眼神很淡:“可我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从一开始,没人给我们剧本。”
“我们都只是……在演彼此的理想。”
“而他,是我这出戏里,唯一不该演的人。”
说到最后,她终于收声了,垂下眼,像是彻底与这场“信任对赌”划下休止符。
江临洲坐在那里,没再出声。
屋外风起,窗户咯吱作响,像是谁从远处推开了某一扇门。
李瑾玥低头,再度翻开剧本。
那一页台词回到了最初——
“我们都在等一个不需要解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