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像是要痛哭,“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林校尉喃喃。+q′s¢b^x\s?.?c,o\m¨
细瞧,崔霖眼中,分明毫无醉意。
他常年混迹在风流场中,不说千杯不倒,但至少,这淡得几乎无味的浊酒,还无法叫他失了神智。
况且,他深知,自己在做何事。
一个不小心就要掉头的事,容不得他掉以轻心。
崔霖继续问,“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呢。”
他微微一笑,又为林校尉的碗中,倒上了满满一碗的酒水,水满则溢,倒得木桌上也是一层,又从缝隙中,淅淅沥沥地滴下。
一时之间,不大的,且无窗的屋子内,充斥着一股醉人酒香。
林校尉伸手,五指不断抓着什么,可手中,始终空空如也。
崔霖凝视他许久,将他手前的酒碗拿起,面不改色地饮尽,放在这带着豁口的酒碗,他站起身。
破旧的木门,未被锁紧。
本该看守他的那一人,在身后,醉得不省人事。*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崔霖走出小木屋,见高山,见流水,有飞鸟掠树影。
这是他头一回,仔细看牛首山的景色,左顾右盼,却未瞧出来,这山这林,哪里是牛首的形。
只缘身在此山中。
他恍然大悟,就沿着山道,继续往前行。
算日子,他来牛首山,也有个三个月,却还未实实在在见过辛之聿一面。
算起来,是谁无礼?
崔霖在外头逛了一圈,见到了好几位衣着各异的小兵。
其中一人,叫他印象深刻。
无他,在一群素面朝天的泥腿子中,唯独这人白一些,五官端正一些。
崔霖对他,自然而然就笑,以示礼貌,习惯使然。
那少年微微睁开了眼,露出一点水色的眼眸,也许是这天生的长睫毛太沉重,压下了眼皮,叫人瞧着他,还是一副半阖半眯的昏睡模样。
崔霖唇瓣微动,像是想说什么。?2`8-看·书¨网\ ?免!费¢阅*读?
这少年别开了眼。
崔霖也收回视线,不去做节外生枝的事。
这时,一旁有不少人涌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他,像将他当做了山中的猴子。
或许,他们常见山中的野猴,却不常见崔霖这样的外人。
在引起他们更多讨论声前,崔霖已迈着轻盈的步伐,灰溜溜地离去。
在外头转了一圈,崔霖还是回到了他的小木屋,已想好,要装大醉初醒的茫然样。
林校尉这人虽粗俗,但还是很单纯的。
是崔霖这三个月以来,见到头一等的善人,以后想要出去溜达探风,还是要靠他。
崔霖打定决心个,刚打开门,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江……”
崔霖顿了一顿,唤出了他的真实名字,“辛砚。”
崔霖走进屋,环视一周,未寻到林校尉虎背熊腰的强壮身影,问,“他人呢?”
辛之聿自然不会作答。
崔霖不奇怪。
二人围着那张破破烂烂的小酒桌对坐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早被收拾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酒壶,还有两只婴儿拳头大的酒杯。
有些古怪。
可这屋,的确是他久待的屋,桌子,也是他用惯的桌。
桌上有三长条的裂缝,是木板拼接时,就留下的痕迹,有着独一无二的形状。
崔霖看着这三条裂缝出神,心头的古怪之意,愈发浓烈。
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习惯了和林校尉之徒对饮,对面人换做了和他差不多出身来历的辛之聿,反而叫他不适应。
想不明白。
崔霖举起酒壶,将两只小酒杯都满上:“尝尝吗?”
话,脱口而出。
辛之聿总算抬起了眼,直直的,望向了他,目光是久经风霜,不该属于少年人的锋利,有着铁与血的气息。
崔霖对生死的事,是天生缺了一根神经的,他率先注意到的,是辛之聿上的绿松石耳坠。
绿松石,在北疆之地,不算稀罕物。
难得一见的,是这款式和工艺……应是宫内之物。
只可能是那位长公主了。
二人竟也有如此缠绵恩爱的时候?辛之聿这尊杀神,竟然没有以死抗争吗?
崔霖想,自己该调整一些念头。
辛之聿蹙起了眉。
崔霖后知后觉,他方才该是说了什么,只自己忘记了听,不免尴尬,轻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