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当成了一台刚刚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沉默地,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
而仓库的另一头,真正的风雷,已经开始酝酿。
“王师傅,”
秦洛峰将那把乌金色的“神兵”,重新安装上刀架,眼神中,充满了对即将诞生的“作品”的期待,“今天,我们不车零件。我们来做一件,这个世界上,可能还从未有过的东西。”
他拿起一块刚刚从废料堆里找出来的,质地最均匀,最厚重的一块方形铸铁块,将其牢牢地固定在卡盘上。
“我要你,用你毕生的经验,配合这把刀,将这个铁块,给我车出一个……绝对的‘球’。”
“球?”
王敬山一愣,“总师,这……这有何难?”
“我说的,是绝对的‘球’。”
秦洛峰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对精度的狂热追求,“我要它的球度误差,小于一微米。我要它的表面,在放大镜下,看不到任何刀纹。我要它,光洁如镜,圆润如珠,像一颗……太上老君炼出的,混元金丹!”
一微米!
王敬山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在加工,而是在“创世”了!
用一台蒸汽驱动的,看似粗犷的古董车床,去挑战现代光学仪器都未必能达到的精度极限,这简直是疯子才能想出来的目标!
“总师……这……”
“不用怀疑,按我说的做。”
秦洛峰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会告诉你每一个角度,每一次进刀的深度。你,只需要相信你的手,和我们脚下这台‘盘古’。”
一场挑战人类机械加工极限的,史诗级的“雕刻”,就此展开。
“盘古”再次咆哮起来。
这一次,它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生涩,而是充满了被彻底驯服后的,圆润与力量。
那把乌金色的“神兵”,在王敬山那双稳如磐石的手的操控下,开始在那块方形的铁块上,翩然起舞。
秦洛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最严苛的指挥家。
“角度,向左偏零点五度。”
“进刀,零点零二毫米。”
“转速,降低五十转。”
他的每一句指令,都言简意赅,却蕴含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对金属切削学最深刻的理解。
王敬山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全神贯注,最终,彻底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人机合一的玄妙境界。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工匠。
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米开朗基罗,而他手中的,不再是冰冷的铁块,而是一块等待被赋予灵魂的,来自神界的璞玉。
时间,在“盘古”的轰鸣与金属的轻吟中,悄然流逝。
而在仓库的另一角,秦淮茹也完成了她的“作品”。
她没有弄什么复杂的菜式。
一锅熬得火候正好的棒子面粥,一碟用盐水焯过,淋上少许香油的凉拌野菜,还有四个蒸得又白又胖的大馒头。
简单,干净,却又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能补充体力的朴素营养。
她将饭菜盛好,用两个崭新的搪瓷碗装着,轻轻地,放在了那张被她擦得一尘不染的旧桌子上。
然后,她便拿起了那本秦洛峰给她的新账本和一支铅笔,坐在一旁,开始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今天的第一笔“开销”。
“十一月三日。白面,一斤,一角八分。棒子面,半斤,七分。食盐,一钱,半分。香油,二钱,一分……”
她的字,写得并不算好看,却一笔一划,工工整整,透着一股认真到了骨子里的劲儿。
当秦洛峰和王敬山终于满头大汗地停下来,结束了第一阶段的粗加工时,迎接他们的,便是这样一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画面。
胡猛和刘建国,也恰好在这时,联袂而来,想看看他们这边有什么进展。
当他们四人,围坐在那张小小的旧桌子旁,吃着那简单却热气腾腾的午饭时,一种奇异的,名为“团队”的氛围,第一次,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真正地凝聚成型。
有最高指挥官(秦洛峰),有首席技术官(王敬山),有两大后勤保障部长(刘建国与胡猛),现在,还多了一个沉默而高效的,后勤生活总管(秦淮茹)。
这个看似草台班子的“技术攻关小组”,在这一刻,竟是五脏俱全,初具雏形。
“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