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乾坤!
“咔——!”
突然,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脆的声响,从那根主轴的内部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断裂,倒像是一根被强行掰直了的骨头,发出的最后一声脆响!
就是现在!
秦洛峰的眼中,陡然爆射出一缕精光!
他猛地反向转动了那两个黄铜阀门!
“嘶——!”
奔涌的蒸汽,在瞬间被切断。
失去了动力来源的“蒸汽之心”,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
那巨大的飞轮,在惯性的作用下,又疯狂地空转了十几圈,最终缓缓地,缓缓地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轰鸣,所有的呻吟,所有的呼吸,都消失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那根静静卧在“盘古”床身上的巨大主轴,和全场近千人,那死死屏住的,几乎要将胸腔都憋炸了的呼吸。
它直了吗?
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敢动。
秦洛峰缓缓地走上前,他没有用任何工具,只是用自己的眼睛,像一个最挑剔的检阅官,顺着那根主轴的轴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人群前方,那几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戴着眼镜的技术科“专家”身上。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老师,麻烦你们,用数据,来替我宣布结果。”
那几个技术科的工程师,如梦初醒。
他们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远处脸色铁青的李爱民,最终,还是在几百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抬着一台精密的经纬仪和几把长长的百分表,走了上来。
这是最残酷的公开处刑。
也是最公正的科学审判。
测量,开始了。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百分表的探针,在那根长达数米的主轴上,缓缓地滑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为首的那位老工程师,放下了手中的测量工具。
他抬起头,看向秦洛峰,那眼神里,已经充满了震撼、敬畏,和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向全厂的工人,面向脸色已经和死人无异的李爱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宣布了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结果:“全……全长五米,最大径向跳动,不超过……不超过三丝(0.o3毫米)!”
“这……这根报废了三年的主轴……它……它不仅被救活了!它的直线度,比……比我们厂里任何一根正在服役的主轴,都要高!它……它是一件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艺术品!”
轰——!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人群,彻底地,疯狂了!
压抑了许久的震撼与激情,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汇聚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直冲云霄,几乎要将整个轧钢厂的屋顶都掀翻!
“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神了!这他妈是神仙下凡啊!”
“什么狗屁规矩!这才是我们工人阶级的本事!这才是真理!”
工人们用最质朴,最热烈的方式,宣泄着他们的激动。
他们冲上前,将秦洛峰、王敬山、胡猛、刘建国高高地举起,抛向空中!
他们欢呼的,不仅仅是一次技术的胜利,更是对那种敢于挑战权威,敢于创造奇迹的精神的,最高礼赞!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李爱民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而易中海,则默默地,悄无声息地,退入到了人群的阴影之中。
他看着那个被工人们簇拥在中央,如同神明般享受着欢呼的年轻人,眼中那最后的一丝怨毒,也终于化为了深深的,无底的恐惧。
他知道,一个属于他的时代,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