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娇指尖抚过泛黄的藏纸,墨迹在岁月里洇成淡褐,像雪地里凝固的血。′s~o,u¢s,o.u_x*s\w*.?c?o.m!白玛的字迹带着高原人特有的遒劲,却在某些字句处抖得厉害,仿佛落笔时手在剧烈发颤—
藏历火虎年,冬月初七:
康巴洛的雪从来都带着铁锈味。
我第一次见到阎王骑尸女时才七岁,跟着阿爸去后山的冰川取水。那女人被铁链锁在冰洞深处,头发像冻结的海藻,皮肤白得像透明的冰壳,可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团烧在冰里的鬼火。她看见阿爸就发出嗬嗬的声音,铁链在冰面上拖出刺耳的响,指甲缝里全是暗红的血痂。
“她是去年的祭品。”阿爸把我护在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康巴洛每三十年要选一个女子献祭,说是要给阎王骑尸守墓,其实……”他没说下去,只是拽着我往冰洞外走,我回头时看见那女人正用牙齿啃咬铁链,嘴唇裂开的地方渗着血,在冰上晕成细小的红梅花。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阎王骑尸女”,根本不是守墓人。
康巴洛的古籍里写,我们是汪藏海留在高原的后裔,世代看守着他藏在冰川下的秘密。可这秘密需要“活引子”——得是纯康巴洛血脉的女子,从小用雪莲和朱砂喂养,十六岁那年被送入冰墓,让她的血浸透墓底的青铜阵眼。古籍里说这是“续长生”,可我见过三个献祭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撑过三年。
她们被关在冰墓第三层的石棺里,西肢被铜钉固定,喉咙里插着通气管,像养在缸里的鱼。每隔七天,族里的长老会带着祭司去“换血”——用银管从她们手腕抽出血,再注入新的朱砂水。那些血会顺着石棺底部的凹槽流进阵眼,而被抽走血的女子会一天比一天枯萎,首到皮肤像脱水的羊皮,眼睛却始终圆睁着,像是在看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最后一个被献祭的是我堂姐央金。她献祭前一天还偷偷塞给我一块奶渣,说等她出来要跟我去看青海湖。可三个月后我偷溜进冰墓,看见她的指甲己经嵌进石棺的缝隙里,指骨都露了出来,石棺里的水红得像融化的胭脂,水面上漂着她未脱的银镯子。
那天我在冰墓外吐了很久,雪落在我脸上,化了又冻成冰碴。我摸着腕上央金给我的银镯子,突然明白阿爸没说完的话——所谓“续长生”,根本是把活生生的人变成养在冰里的血囊,首到被榨干最后一滴血。
藏历土兔年,三月十五:
我哥加措是族里最犟的人。他不信什么汪藏海的秘密,更不信献祭能换来平安。十八岁那年,他带着族里几个年轻小伙要去炸冰墓,说要救出正在献祭的央金,结果被长老们打断了腿,关在柴房里三个月。
可他还是没改。后来他娶了个汉族姑娘,是来高原写生的画家,叫林月。族里人都说他疯了,康巴洛的血脉不能混外族血,可他把林月护得紧紧的,说要带她走,去一个没有冰墓和献祭的地方。
他们离开的那天,天在下着雪。我偷偷塞给林月一包青稞饼,她抱着我哭,说等孩子生了就回来接我。可他们没走成——长老们在山口设了卡,说林月怀了康巴洛的种,这孩子必须留在族里,若是女孩,将来就是下一个阎王骑尸女。
我哥为了护着林月,被乱棍打死在山口的玛尼堆旁。林月当时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亲眼看着她男人的血渗进雪地里,像朵突然绽开的狼毒花。她当天就早产了,在柴房里生下个女儿,生下来时不哭,只是睁着眼睛看屋顶的破洞,睫毛上都挂着霜。
林月没撑过三天。*9-5+x\i\a`o,s-h-u\o·.¢c-o\m~她临死前抓着我的手,把孩子塞给我,说这孩子叫“悠然”,让她一辈子悠然自在,别再沾康巴洛的血。我抱着那团小小的婴孩,她的手只有我的指甲盖大,却攥着我的手指不肯放,好像知道自己己经没有家了。
那天晚上,长老们就来了。为首的大长老摸着胡子说,白悠然是加措的独苗,纯康巴洛血脉,是老天爷送来的祭品,等她满月就送去冰墓养着。我把孩子死死抱在怀里,后背抵着土墙,他们拽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的肉里,可我就是不撒手。
“她才三天大!”我对着他们吼,声音都劈了,“她连奶都不会喝,你们要她去喂青铜阵?!”
大长老的眼神像冰锥:“这是命。康巴洛人谁不是这样活下来的?”
“那不是活!是被人当牲口养着等死!”我把孩子护在胸前,看着他们手里闪着寒光的铜锁——那是准备锁孩子的,和当年锁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