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勒住枣红马风影的缰绳时,朝阳正从云海间探出半张脸。¢x_i¨a¢o+s!h~u\o,w`a!n!b_e?n¢..c,o-m′马鬃在晨风中扬起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他解下背囊,摸出半块冷饼啃了两口,目光却始终黏在前方若隐若现的山影上。那座山峰周身笼着淡青色的雾气,仿佛被谁用毛笔在天际晕染出的水墨。
\"姑媱山。\"他吐出最后一个饼渣,任由山风将碎屑卷向身后莽莽苍苍的林海。马鞍上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响,惊得风影原地踏了两蹄。阿风手按刀柄,却只见一只斑斓锦鸡扑棱棱掠过山径,羽翼扫落三两片泛红的枫叶。
山路开始陡峭时,阿风已经徒步而行。风影的铁蹄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的节奏,惊起满山鸟鸣。他解开外袍,任由山泉沁凉的水汽浸透里衣。转过第九道弯,鼻端突然漫过一缕奇异的甜香,像是将春日里所有的花蜜都熬成了汤。
\"该是到了。\"他自语着循香而去,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渐次被草叶摩擦的细语取代。当那片金黄跃入眼帘时,阿风的呼吸猛地窒住——漫坡的草本植物正随着晨风起舞,每片叶子都像铸了金箔,露珠在叶片间滚动时,竟泛出琉璃般的光华。
\"帝女花。\"他喉结滚动着,指尖已经触到那株最壮硕的植株。突然,整个山谷的草叶都竖了起来,无数金线在空中织就细密的网。阿风踉跄后退两步,腰间短刀尚未出鞘,清越的女声已在他耳畔响起:
\"擅采者,眼盲。\"
草叶的金芒突然收束,阿风眼前一花,见那株帝女花的茎秆上浮现出流转的光影。光影渐渐凝成身着玄色襦裙的少女,发间金环正与草叶同色,只是那张脸竟半透明的,能看见背后摇曳的花茎。
\"你是谁?\"阿风按刀的手腕沁出冷汗,却见少女的幻影微微摇头,发间金环突然化作无数萤火,重又没入草丛。
\"我是这山的影子。\"这次声音来自四面八方,震得阿风耳膜生疼,却见所有帝女花同时仰起花盘,朝向东南方的某处凹陷。那里三株古松虬结,松根间赫然有块青石,石面爬满金线般的纹路。
\"那里是帝女的眠床。\"草叶的低语突然变得嘈杂,无数金线从帝女花中抽出,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网。阿风被推着踉跄几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石面。青石上三道指痕深陷其中,仿佛有人用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
\"两千年前的今日。\"网中的光影流转出更清晰的少女轮廓,这次阿风看清了她眉间那道细小的疤痕,\"我随母后游历至此,见这山谷开满奇花,便独自追了进来。\"
阿风屏住呼吸,听着草叶编织的故事。原来那日暴雨忽至,山洪从断崖倾泻而下,玄色襦裙被冲得粉碎。母后派天兵寻遍七日七夜,只在青石上找到半枚金环。而她的魂魄,却在这山谷生了根,与帝女花同呼吸,共枯荣。
\"世人皆道这花能媚骨天成。\"光影突然变得黯淡,\"却不知它本是帝女泣血所化。\"草叶的金芒突然大盛,阿风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商贾的马车碾碎花茎,宫娥的银簪掘开根须,甚至有孩童将花瓣编成花冠,无知地戴在头上嬉笑。
\"所以你封印了力量?\"阿风突然明白过来,\"让这花只能在月光下绽放?\"
草叶的震颤化作轻笑:\"月光是唯一的解药。\"她突然靠近,玄色裙裾掠过阿风的指尖,\"你我有缘,这半日辰光,可愿听我细说?\"
阿风还没来得及回答,风影的嘶鸣突然撕破山谷。马蹄声自远而近,夹杂着铜器碰撞的清音。草叶的金光猛地收缩,帝女花瞬间萎成枯草。阿风只来得及将那块青石上的指痕拓在掌心,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哪里来的小贼!\"粗黑的牛皮鞭卷着腥臭的风抽来,阿风横刀格挡,刀面上立刻多出三道深痕。三个虬髯大汉堵在山径上,腰间佩戴的金符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御药房的?\"阿风扶着石壁起身,掌心的指痕正渗出点点金光。当先的大汉冷笑:\"正是。识相的,把那帝女花双手奉上!\"
阿风突然拔刀,刀光掠过处,三丛枯草重又舒展成金叶。大汉们惊呼着挥动牛皮鞭,却见草叶化作流光缠上金符,那些耀目的符箓瞬间褪成铅灰。风影长嘶着冲破拦阻,阿风翻身上马时,草叶的低语追上他的耳畔:
\"月圆之夜,来青石旁。\"
马蹄踏碎山月时,阿风的后心已结了层细汗。风影的四蹄在青石板上溅起星子,身后那声暴喝却如影随形:\"给老衲停下!\"法器破空的嗡鸣擦着耳畔掠过,削落数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