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显构陷沈相,屠戮江家之后,其罪行并未终止,反因手握权柄而愈演愈烈,直至今日贡院弊案,伏杀朝廷命官!”
他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另一份物件,正是沈清霜从绿芜簪子中取出的那份名单,以及几张关键的汇通钱庄票根拓印和慈惠善堂暗账的残页。
徐安再次上前接过,铺陈在御案血书之旁。
“此乃教坊司已故女官绿芜,也是江枫长女江绿漪,收集来的证据!”
“其上所列,乃是周显结党营私的名单,慈惠善堂,便是他洗白赃银的地方。贡院考生张桐欲行贿买功名,事发后被灭口;御林军都尉庞威奉臣之命查抄孙万财别院,遭遇军弩伏击。桩桩件件,皆直指周显及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党羽!”
御案之上,血书控诉在前,名单罗列在后,账目票根佐证在侧。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彻底摊开在御案之上。
大臣们看着陛下越来越沉的脸色,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上的记载,已非一人之罪,而是足以动摇朝堂根基的存在!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太后霍然起身,一掌狠狠拍在御案上!力道之大,震得御案上的东西齐齐跳起,墨汁四溅,那卷血书和名单都被震得滑开些许。
“好!好一个周显!哀家真是看错他了!”
太后的声音怒意勃发,带着一种被背叛的震怒。
“哀家竟被此等狼心狗肺之徒蒙蔽多年!科举乃是我冀朝挑选国家栋梁的大事!竟成了他肆意敛财,草菅人命的修罗场!其心可诛!其行可灭!”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此人不死,天理难容!国法难昭!冤魂难安!天下士子之心难平!”太后猛地一甩袍袖,带着大义灭亲的凛然,
“皇帝!为告慰无辜冤魂,肃清科场积弊,还天下寒窗士子一个真正的朗朗乾坤!哀家请旨——”
“即刻将罪臣周显,押赴刑场,处以凌迟!哀家要亲自监刑!亲眼看着此祸国殃民之人,千刀万剐!”
太后嘴里的“凌迟”二字一出,连见惯了风浪的老臣都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
亲自监刑凌迟?太后这反应...这大义灭亲的姿态,未免也太过反常了吧......
顾砚之低垂的眼睫下,眸光骤然一凝。
亲自监刑?在铁证如山下周显已成弃子,她要确保周显永远闭上嘴,还要借此机会,重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挽回因柳夫子之死而摇摇欲坠的声名?
萧承煜端坐御座之上,看着自己母亲那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心中同样警铃大作。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后了,这反常的激烈,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算计。
萧承煜放在御案下的手,缓缓收紧。
此刻他别无选择,周显必须死,而且要死得大快人心,以平息民愤。
母后这一招,是阳谋,逼着他不得不应。
“准——母后所请!”
“罪臣周显,罪大恶极,天理难容!着即褫夺一切官爵封号,押赴西市刑场,凌迟处死!由太后...亲临监刑!”
“臣等遵旨!”殿内重臣,无论心思如何,此刻皆躬身领命。
“皇帝圣明!”太后面色这才慢慢缓和过来,重新坐回凤椅。
就在这旨意落定,众人心思各异的当口。
顾砚之不动声色地微微侧首,对着一直侍立在御书房角落阴影里的影七,
“立刻去刑部大牢,确认周显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