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晒干柳,窝窝砸死狗。^k_a!n¨s\h?u\z¢h¨u-s/h.o,u~.*c′o^m?”在大人眼里,清明这天风和日丽,是高粱穗子压塌地皮的好兆头。年事渐长,我不再吹喇叭儿、玩“老鸹窝儿”,针芒一样刺在心上的,是柳枝子上干爽明亮的春光,是柳树投在水中的曲曲弯弯的影子。那是个晴和的清明节,我坐在柳树下的洗衣石上,记不得是刚刚放学,还是刚刚洗完衣服。东南风一阵一阵刮过柳树,刮过树下的我,一开始有两只燕子一趟一趟衔泥,看着看着,洗衣石犁动水波移动起来,柳树的影子也跟着移动,水波上的阳光闪动碎银,斑斑点点被水纹溅起,抛上鬓角儿,抛上眉头儿,撒得一身都是,丁丁当当的光芒渗进胸间,把那颗心弄得钻石一样透亮……
槐花
一间坐西朝东的灶火,四堵土墙抬起山形的麦秸屋顶,背靠着两棵洋槐树一棵榆树,如同一朵瘦弱的草菇。在一个清风不住扇起麦浪的春日,洋槐花开了,一树绿把儿的,雪白里带点儿青丝,一树红把儿的,雪白里带点红晕。¢s_o?k~a·n_s_h+u¨./c¨o-m′成嘟噜成串儿,噙着露水的小嘴儿,抿一口儿清甜,温柔而沉静。
奶奶找出一根长竹竿,绑个铁钩儿,叫我去够些绿把儿的槐花。褐色带刺的槐枝很脆,搭上钩儿一拽,“咔嚓”就断了。槐树不怕折,枝儿越折越旺,叶捋了还生。知道它这脾性,也不去心疼它,咔嚓咔嚓,不大会儿,带花的枝子就落了一地。捡捡堆在灶火门口儿,端个筛子开始捋。拿起一枝儿,从下往上,不光捋花,带些嫩叶蒸出来松爽不腻牙。捋满两筛子,放水里淘淘,淋到半干,拌上面,搁锅箅儿上,扣着锅盖蒸,蒸熟了蘸蒜汁儿,绿把儿槐花比红把儿的好吃。但不知为什么,槐花闻着清香沁人,吃起来甜腻腻的,远没有榆钱和构棒槌儿爽口。正因为如此,只是在年景不好的时候,人们才会大量采摘,吃不了晒干存起来。大多时候,也就是在花儿半开时蒸上一顿两顿尝尝鲜罢了。
大人们也许不知道,也许早先知道后来又忘了,洋槐花生吃也是不错的。*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
放学路上,几个孩子一挤眼儿,从路队里拉下来,拐弯儿折进那条大沟,路队长只看见几个黑糊糊的头尖儿,也认不出谁是谁。顺着大沟往东不远,就是个二里多长的水坝,坝子上密密麻麻种着大片的洋槐树。书包朝地下一撂,呸呸往手心里吐点唾沫,找准一棵,哧溜哧溜爬上去,坐在树柯杈上,风摇着那树一晃一晃的,天蓝云白花香,一眼看多远。捋一串儿槐花在手心里,凉津津,毛茸茸,像鸟雀儿湿润的舌头,舔得人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拽掉花瓣儿,拔下中间那根细长的芯儿,搁嘴里一咬,清、涩、甜,口水往外冒。槐树叶又薄又软,阳光一晒就透,风刮过来沙沙响,细碎又柔和,落进心里,青蒙蒙的,那一刻,人真像是掉进了仙界……
“大槐树,槐树槐,
槐树底下搭戏台。
人家的闺女都来了,
俺家的闺女咋没来?”
谁能告诉我,当年那个生吃槐花儿的女孩儿,如今到哪儿去了呢?
石榴花
那是一个曾经千年不变的夏日,端阳节过后,场光地净,麦罢了。中午歇晌的时候,男人们披着日渐稠密的树阴站方、下棋、打扑克,女人们偷空儿缝缝补补做针线。
我坐在槐树底下纳袜底儿,汗湿的针越拔越涩,树上几只蝉吱啦吱啦不住声地叫,还没纳完一根线,就被它们叫得眼皮儿直打架。苦楚一针扎在指尖上,痛得一哆嗦,一珠儿血洇进针脚眼儿,染红豌豆大一块儿。眼看心心念念漂白的袜底布被弄脏了,气得我“日楞”一声连针带袜底儿甩了出去,不偏不正掉在下坡那棵石榴树上。
坐在旁边纳鞋底儿的母亲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丛开满橙红色花朵的石榴,为了惊走我的瞌睡,故意破个谜让我猜:“雨落平沙地,新鞋蹅湿泥,豆包去了馅儿,石榴翻卷皮。”我说谁不知道那是麻子的脸。母亲又说:“麻子麻,上树爬。狗来咬,吓得麻子牙龇喇。”我说:“不对!不对!不是‘牙龇喇’,是‘龇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