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我喜欢迷路。?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不,和任何正常的人一样,我讨厌迷路。迷路让我恼火,有时甚至让人自我怀疑。晋陕交界某地,有一小团错综的道路,第一次经过时我走错了路,遇到一位老年男人,背着一个大篓子。他邀请我去他家里做客(他指了一下在土墕高处孤零零的房屋),但不知为什么,我强烈地不喜欢他,这无关乎他的肮脏,也无关乎他说话时垂着头,眼睛向上挑着看对方,是他身上有种低劣的气味,像是刚刚从某个洞穴里爬出来。我拒绝了他,离开了。
莫名其妙,不到两年,我经过这个地区四次。第二次是两家人一起旅行,走到这里时我夸耀说,我来过这,上次走错了,这次不会。不一会儿,我又见到这位老单身汉,显然我又迷路了,真是让人上火。几句话后,他居然认出我来,更让我不舒服。旅伴同他谈得很上劲,我得费点劲才催促他们离开。第三次我走对了。第四次我是从相反方向经过,正信心高涨时,见到他老人家坐在道边,篓子放在脚边。我停下车,恶狠狠地问:“你搬家了?”他没有搬家。我张望四周,依旧是那个土墕,阳光依旧耀眼。他依旧热情,第三次向我指路,第三次邀我去他家里做客。′w¨o!d^e?b~o-o!k/s_._c_o/m*“好吧,”我听天由命地说,“我把车停在这儿,跟你走上去。你家有狗吗?”
车宿
在外面,我喜欢睡在车里。这可能和我醒得太早有关。有一年在东北的亲戚家里做客,四点来钟爬起来,来到院子里,正是晨曦将露未露、狗和公鸡做最后一个美梦的时候,我钻进车,斜躺在后座上,点起一支烟,使劲把手伸到背下,挪走硬邦邦的一个水瓶,然后舒服地叹口气:“这才是生活。”
这样的时候,你什么也不用做(反正四周黑咕隆咚,也没什么可做),什么也不用想。但如果环境和心情都足够安静,你会感觉出一些摆脱了思想的形式的想法,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在你头脑里流动。你会觉得你似乎在想些什么,但没有概念的外壳,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而一旦试图抓住它,比如忽然问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来着,立便返回概念的外壳,所得不过如头脑的日常产物,陈腐、僵硬,令人沮丧。所以一个有经验的冥想者,常能找到办法,在这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多留连一会儿,他能找到安静而并不死寂的环境,另外还需要多少有点新鲜的事物来刺激。
说起来,我之所以发现睡在车里的好处,得归因于一次愚蠢的旅行。,第·一!墈/书,蛧~ ?蕪`错`内~容·大约在15年前,四个人挤在汽车里过了两夜,冻得要死。
落入这田地,至少在第一天,是应由我来负责任的。没摸过几次方向盘的我,把汽车开出了路,落在田中的暖棚顶上。千辛万苦地挣扎出来之后,慌不择路地逃逸(因为弄坏了人家的财产),行了一段,便发现车灯所照之下,无非雪草,车迹旁午,不知道何去何从。摸索着走了一两个小时,我们中最有经验的司机沉着脸说,不能再走了。我刚惹祸,自然不便反对。根据行程判断,我们大概是在岗巴县一带,但这种知识显然没什么用,没人知道附近有什么村落可以让我们避寒,或我们是否走错了路。我们原地停车,沮丧而沉默,在寒冷和饥饿中熬到天亮,然后发现,就在离我们几百步的地方,有两个巨大的牛皮帐,儿童在嬉闹,热汽在升腾,牧民正在做早餐呢。第二天的路程更加痛苦,到了后半夜两三点钟,在加倍的寒冷中,老司机再次决定停车在山路边,不敢再行一步。结果,早晨又开了一两公里,转过一个弯,便到了绒布寺。
当时没多想,现在琢磨,或许那位老司机有奇特的爱好,有意在雪地里过夜,以便让寒冷把头脑刺激得活跃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目的达到了。第二个清晨,我的腿冻麻了,来到车外活动腿脚。当时的光线很奇特,雪地的反光让人以为天快明了,抬头一看,天空仍是黑通通的,不多的几颗星辰倒是亮得耀眼。我在车头上坐了一小时,有点打盹,听见远远的狗叫,而不知是否是幻觉。一个朋友歪歪斜斜地从车里出来,说:“天亮了。”我说没有。他又说了一遍。果然,头顶上天色正在变化。这一夜的某些感受,留下的印象是终身难忘的,驱使我在若干年后仍然想重温它。
我知道,有一个聪明的办法,是住帐篷。我认为它适合徒步的旅行者,而我虽然向往徒步的长途旅行,却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搭帐篷,在懒人看来,是件麻烦的事,那么多绳子、棍子,各种拴缚和支撑,即使每一步都遵照说明书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