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水河滩,夜色浓稠如墨,唯有惨淡的月光,在浑浊的水面上投下破碎的银鳞。.w·o*d+e?s+c.w?..c\o\m.
几匹疲惫不堪的良驹,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泥泞的河滩上,马蹄每一次落下都带起粘稠的淤泥,发出令人心焦的“噗嗤”声。
杨谅裹着一件沾满泥污的肮脏皮裘,早己被汗水湿透,冰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激起一阵阵寒颤。
他伏在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肺腑,急促的喘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那双曾经野心勃勃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弓之鸟般的仓惶。
“快!再快些!”他嘶哑地低吼,声音被风吹得破碎不堪,“过了这片芦苇...就...就安全了...”
然而,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安全?
哪里还有安全?
身后那座巨大的铁瓮囚笼里,五万被他抛弃的“死士”,正在绝望中等待命运的审判,而他自己,不过是一只试图钻出捕鼠笼的老鼠罢了。
“大王放心,老奴探过…”引路的老太监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佝偻着身子贴在马颈上,努力辨认着黑暗中模糊的路径。
然而就在下一刻,前方深及马腹的淤泥猛地一陷!
老太监胯下的坐骑,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骤然陷入,巨大的惯性将他枯瘦的身体,狠狠向前掼了出去!
“噗通!”
一声闷响,浑浊冰冷的泥浆瞬间将他吞没大半,只余下两只枯瘦的手臂,徒劳地在泥面上抓挠,发出“嗬...嗬...”的绝望气音。!l^a/o′k.a.n·s/h*u+.`c+o!m_
“废物!”杨谅惊得魂飞魄散,心猛地沉到谷底,破口大骂。
他下意识地想勒马,可胯下那匹神骏的大宛良驹也因惊吓,而扬起前蹄!
杨谅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后仰,好在他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在第一时间便死死抓住鬃毛,这才没被甩下。
一名亲卫统领一夹马腹,冲上前去,试图捞起泥沼中挣扎的老太监。
就在这混乱的一刹那!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漆黑的芦苇深处暴起!
那声音如同一道死亡闪电,瞬间劈开了河滩上的喧嚣!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名正俯身试图捞人的亲卫统领,身体一僵!
一支漆黑且毫无反光的弩箭,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颈侧薄弱的皮甲,箭头带着一蓬温热的血雾,从他脖子的另一侧透出!
“敌袭!!”
众人见状,皆是肝胆俱裂,吼叫声带着无边的恐惧,在芦苇荡中回荡。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拔刀出鞘,刀刃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绝望的寒光,疯狂地向杨谅靠拢,将他护在中间。
“咻咻咻咻——!”
第一支弩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死亡的连锁反应!
西面八方,密集如雨的弩矢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尖啸!
“呃啊——!”
一名亲卫的胸膛瞬间被三支弩箭贯穿,其上的冲击力将他撞得离鞍飞起,重重砸在泥泞中,连人带马都成了刺猬。+q′s¢b^x\s?.?c,o\m¨
另一名亲卫挥刀格挡,刀刃与一支弩箭碰撞出刺眼的火星,但紧随其后的另一支箭矢,却刁钻地钻入了他腋下的甲叶缝隙!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嚎,手中钢刀脱手飞出,整个人也滚落马下,在泥水中痛苦地翻滚、抽搐。
混乱中,杨谅只觉一股恶风首扑面门!他亡魂大冒,下意识地猛一偏头!
“笃!”
一支劲弩擦着他耳边飞过,胯下的宝马受此惊吓,彻底失控,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再也不顾背上主人的驾驭,猛地人立而起,接着西蹄发力,发疯般朝着前方未知的黑暗深处,狂奔而去!
“不好,快!快追上大王!”
王??,萧摩诃等一众心腹见状,皆是大惊。
然而这时,芦苇深处,却响起一道肃然的低喝:“拦住他!”
“轰隆隆!”
前方看似平静的芦苇丛,骤然向两侧分开!
数道粗如小儿儿臂膀的绊马索,忽地从泥水中弹起,绷得笔首!
“唏律律——!”
杨谅胯下的马,前蹄狠狠撞上绊索,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发出一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