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蹬的是大棉鞋,鞋底絮了两层棉花夹一层羊毛,
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半点寒气都渗不进来。·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临出门前,她蹲在灶坑前,把晒干的柴禾一根根码进炕洞,
炉膛里也架满了劈好的松木柈子。
烟道口只留了道细缝,火星子慢慢地焖着,既省柴禾,又能让炕头温乎一整天。
外头的雪片子又密又急,打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林初夏缩了缩脖子,顶着风往队医室走,
到了门口先抄起墙角的扫帚,把积雪“哗啦哗啦”地铲开,才推开那扇结着冰溜子的木门。
屋里冷得像个冰窖,呵口气都能凝成白霜。
外面零下三十西五度,这屋子里也最起码有零下二十七八度。
林初夏赶忙先架起来柴,把火烧着。
还好这炉子搭了起来,灶眼和炉子一起烧,这屋子没一会就有了温度。
大概能有二十多分钟,林初夏取下手兀子,摸着火墙己经有些烫手,才敢脱棉袄。
水缸冻得结结实实,表面凝了一层冰疙瘩。
林初夏抡起菜刀,“哐哐”两下砍下两块冰,丢进水壶里烧了起来。
搪瓷缸子里放了点红茶、干菊花还撕了两颗红枣,顺手放在炉子上一起煮着。
没一会儿,茶香就混着枣子的甜味儿在屋里漫开,白汽顺着缸子边沿“滋滋”地往外冒。
林初夏拿起医书看了起来,书页边角都卷了毛边,显然是常翻的。
除了看书就是练习针灸了,
她左手按着穴位图,右手捏着根银针,对着炕桌上的小布人比划——那是她用杨木枝削的,
眉眼粗糙,身上却工整地标着经络穴位,连"足三里""合谷"这样的小字都刻得清清楚楚。
日子像屋檐下的冰溜子,不知不觉就冻到了十月末。
天越发冷了,林初夏己经三天没去队医室了。
倒不是她躲懒,实在是柴禾金贵——今年海子大队备的柴火垛子比往年都高,可架不住这鬼天气,刚进冬月就冷得邪乎。
所以改成了每七天去坐半天诊,其余的实在着急就来家找。
这天冷,柴根本就不抗烧,灶坑里塞两根柴禾,火苗还没窜起来就被寒气掐灭了似的。
队里家家户户都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原先还能分开睡的,如今都挤在烧炕的屋里打地铺;
一天两顿饭也缩成了一顿,剩下的苞米面糊糊就煨在灶膛边,借着余温捂着。?{零*点>看?1\书|¥ `,?无@错#§内1容2
外头的雪积了半尺厚,白茫茫的屯道上连个脚印子都瞧不见。
只有西北风裹着雪粒子,在空荡荡的晒谷场上打着旋儿,把去年秋收时落下的谷壳卷起来,又"簌簌"地摔在冻裂的土墙上。
不少人拍着大腿后悔怎么没多搂点松针回来。
山上的营区到底还是建成了。
前些日子还热火朝天的工地,如今只剩下几面红旗在风雪里猎猎作响。
那些被抽调去帮工的社员们也都回了村,一个个裹着破棉袄,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工分挣得多不说,还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这几天可真是热闹。
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往山里开,黑压压的车队碾得积雪都化成了硬实的雪壳子。
车上跳下来的都是些穿军大衣的年轻人,扛着铁锹、背着行李,呼出的白气在帽檐上结成了霜。
海子大队周围的几个生产队长可闲不住了,三天两头被叫去公社开会。
宋保国更是跑断了腿,那双补了又补的棉鞋到底没抗住,大脚趾冻得又红又肿,活像个发了面的馒头。
好在林初夏早有准备。
她挎着那个印着红十字的小药箱,踩着没膝的积雪去了宋家。
一检查,还好只是表皮冻伤。她掏出自己配的冻伤膏——用獾油和艾草灰调的,抹上去清清凉凉的。不出三天,那肿得发亮的脚趾就消了下去。
"还是初夏丫头有本事!"宋保国逢人就夸,"比公社卫生所那些药片子还管用!"
期间,林初夏乔装打扮,去了趟明花乡黑市,
她裹着件打满补丁的蓝布棉袄,头上包着条灰扑扑的围巾,脸上还抹了把灶灰,活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子。
背上的麻袋鼓鼓囊囊的,里头装着一大袋子没去籽的棉花——这可是她偷偷从空间里倒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