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要出差, 且大多与政界人士打交道,放在敏感的时局,一不小心就要惹祸上身。_j_i*n*g+w`u¢b.o?o.k!._c`o_m*因此他这次回来就借口身体不适向主编提出辞职。
窗外绿藤爬上红砖墙, 自玻璃窗边探出头来,正午阳光洒进屋里, 照着尤怀瑾的侧脸。他忽然偏头,正对上蕴青的目光,“尝尝咸淡,还要加料吗?”
蕴青就着他递过来的的筷子咬了一口,入口鲜美,滋味很好,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顶好!”
尤怀瑾笑了笑,“接着念吧。”
餐厅桌边,蕴青语调清晰,逐字念着无趣乏味的报纸广告,却也显得动听。开着门的厨房内,尤怀瑾挽着长衫袖子,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有条不紊地切菜。锅里的红烧排骨散发浓郁的香气,灶上炖着土鸡汤,正咕噜咕噜冒泡。
念完公告,又一连读了几条新闻,蕴青不时俏皮点评几句。
“刘家某少爷不满家族订下包办婚姻,特登报与父母断绝关系,并在外另娶一女学生为妻。-x~i*a-o¨s?h_u·o?h¨u′n*.\c*o!m?唉,他倒是反抗封建礼教了,只是家中女子何其无辜。”
“永安百货公司新近要举办摩登时装秀,请了电影皇后做模特,时间定在这周末,嘶……”她正想说要去瞧瞧,忽而意识到这不该是怜青所为,便又吞回去,“……有趣,新鲜,不知时装秀是什么。”
尤怀瑾道:“你可以去看一看。”
“嗯。”蕴青装作若无其事,看向下一条,煞有介事道:“大新闻。有人说锐锋笔客许久不发表文章,是因为遭遇暗杀!这人分析得头头是道,真有几分可信。他的文章我也看过,很有见地,倘若真出了事,学生们又要闹起来了。”
“道听途说,不见得可信。”
尤怀瑾低垂着头,袖子底下露出一道疤痕,他不动声色地遮住。
“嗯,有道理。*零¢点?看·书. +首?发`他倒也神秘,听说没有人见过他,连接收投稿的报社都只是与他信件往来,不曾会面。想来当局就算要除掉他,也很有难度。”
说完,蕴青便将话题撂开,复又看向头条结尾。“佐藤秀中突发疾病身亡”几个大字占据最顶端,内容最后简明扼要地写着——本次游行以民众的胜利告终。
蕴青反复看了几遍才放下报纸,懒洋洋托着腮,目光投向窗外。季维的脸浮现在脑海中,似乎能够想象他听见这个消息的反应,一定笑得张扬开怀,大手一挥邀请她们都去家里吃饭。
这么想着,连唇角都不自觉上扬。
“什么事这样高兴?”尤怀瑾问。
“大约是天气好。”蕴青指着外头的阳光,“你瞧,等了许久的晴天,总算要来了。”
尤怀瑾看着阳光下的绿藤,眼眸中也染了笑意,“一切都会好起来。”
蕴青听他话中意有所指,忽然问:“哥哥从前在报社做事,想必对时事很清楚,依你之见,我们……真的会好起来吗?”
尤怀瑾回头看她:“你近日看过了许多书?”
蕴青想了想,含糊道:“嗯,跟着关小姐看的,只是粗略地读,知道当今局势罢了。”
“不错。”尤怀瑾赞赏一句,又说道:“那你可知道,民国二字的含义?”
蕴青眸光微动:“民国者,民之国也,为民而设,由民而治者也。”
她顿了顿,又说:“可是如今的民国,有哪个在为民着想?军、阀不必说,不久前还在打仗。虽是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可兵祸所至之地,十室九空,受苦的都是民国之民。”
“报纸上都在宣扬游行的胜利,政客嘴脸一变,将之当作自己的功劳。少有人记得,这样的结果是有人用命换来的。当初若没有团结一心,怎么会有得之不易的结果?”蕴青声音低了下去,“有时候,我不敢相信他们口中的为国为民。”
尤怀瑾看了她许久,复又低头擦手,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问:“你知道三民主义吗?”
蕴青微怔,很快反问:“什么意思?”
尤怀瑾没有回答:“读过共产党宣言吗?”
蕴青眸光极亮,可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怜青,于是只好按下心头的微妙情绪,“哥哥读过?可是这些都是极敏感的话题……”
“所以我们关起门来说。”尤怀瑾示意噤声,自厨房端上菜肴,笑道,“上菜了,先吃饭。一边吃一边解答你的问题好不好?”
随后的时间里,尤怀瑾从历史讲起,延伸到目前局势与各种新思想的来源与现状。蕴青直听得眼睛发亮,一连探讨了许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