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一个市侩商人如此折辱。为了青鸾…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和剑气的嗡鸣,正要再开口。
“哟,赵扒皮,又在扒人皮了?几年不见,你这眼珠子是越发被油糊住了啊!”
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惫懒调侃的声音,突兀地在当铺门口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当铺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三人。
为首一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靛蓝棉布长衫,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根麻绳,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桃木手杖。面容清癯,眼角带着几道笑纹,约莫三十许岁,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仿佛能洞穿人心。正是当年名动关外的出马仙魁首——林九渊!
!他身边,是一位身形佝偻、裹着厚重翻毛皮袄的老者,脸上皱纹深刻如同风干的树皮,头上戴着一顶插着几根褪色雉鸡翎的皮帽,手里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兽骨、缠绕着五彩布条的法杖。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仿佛在打盹,周身却萦绕着一种与山林大地融为一体的沉凝气息。是老萨满!
另一人则显得格格不入。身形瘦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浆烫得一丝不苟的月白长衫,外面罩着件半旧的鸦青色马褂。面容冷峻,薄唇紧抿,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磨片的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手里拎着一个半旧的藤木药箱,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药香。正是有着“鬼医”之称的柳七!
这三人风尘仆仆,衣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泥和长途跋涉的草屑,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事了拂衣去”的松快与…不易察觉的凝重。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却成功的跋涉,凯旋而归。
赵掌柜看到林九渊,脸上的倨傲瞬间僵住,绿豆眼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林…林爷?您…您老回来了?”声音都打了颤。当年林九渊在靠山镇收拾妖邪、主持公道的余威犹在。
林九渊没理他,清亮的目光扫过当铺内,在陈玄策身上和他手中那柄剑上略一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落在赵掌柜脸上,似笑非笑:“赵扒皮,这把剑,你当真只给五两?”
“呃…这个…”赵掌柜额头冒汗,肥肉哆嗦着,看看林九渊,又看看那柄被林九渊点名的剑,心里飞快盘算。林九渊消失几年,但余威犹在,更别提他身后那两位,老萨满神秘莫测,鬼医柳七更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哼。”一声冷哼从柳七鼻子里发出,他推了推水晶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庸商眼拙,不识真金。此剑虽鞘朽穗凋,然剑脊隐有龙纹,寒光内蕴,锋锐暗藏,更难得一缕先天剑炁未散。十两?百两都算贱卖!”他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医者独有的精准和刻薄,字字砸在赵掌柜心头。
赵掌柜腿一软,差点跪下。
老萨满这时才像刚睡醒,慢悠悠地抬起浑浊的眼皮,目光掠过赵掌柜,又似乎穿透墙壁,落在了远处榆树下那个茫然的身影上。他布满褶皱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手中的兽骨法杖顶端,几缕肉眼难见的五彩烟气悄然逸散。
赵掌柜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肥硕的身体筛糠似的抖起来。
“十…十两!就十两!不!十五两!我给!我给!”他再不敢犹豫,连滚爬爬地从柜台下摸出银钱,哆哆嗦嗦地捧给陈玄策。
陈玄策接过银子,深深看了一眼门口的三人,抱拳:“多谢三位仗义执言。” 他的目光尤其在林九渊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探究。他能感觉到,这个看似惫懒的蓝衫人,体内蕴藏着如渊似海的力量。
林九渊摆摆手,笑容温和:“举手之劳。小兄弟这剑,是好剑,莫要明珠暗投了。”
陈玄策点点头,不再多言,拿着银子匆匆挤出人群,朝着榆树下跑去。钱有了,青鸾的药…
林九渊三人也走出当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老榆树的方向。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那个裹着旧道袍、握着桃木嫩芽的苍白身影上。
“是她?”柳七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捕捉到张青鸾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空茫与魂力枯竭的虚弱感,眉头微蹙,“魂伤至此…麻烦。”
老萨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手中的法杖轻轻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黄泉的风…吹散了她的魂灯。但薪火未熄,根还在土里。” 他目光落在张青鸾紧紧攥着的桃木嫩芽上。
林九渊拄着桃木杖,缓步向前走去,清亮的眼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