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谈到此处,都感觉气氛有点微妙,好的是楼门前传来动静,正是程静农从外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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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农傍晚到家,正好可以和儿女共进晚餐。
对于女儿昨晚的历险记,他一首是心有余悸,所以今天也一首在关注着马黛琳饭店大血案的内情,结果是他当真带回来了不少内幕。譬如说,他就知道了那血案的主使人,竟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论起来,这也算是一段血海深仇。”他吃了个八分饱,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边吸边说:“说是摆寿宴的那位张将军,好些年前,大概还是在北洋那个时候,因为一点误会,把他部下的参谋长给活埋了,讲道理,这事是那个张将军不对,参谋长等于是冤死。那参谋长有个女儿,昨晚去杀张将军的那一群人,就是那女儿带着去的。”
他垂眼吹了吹雪茄头:“敢在租界里这样大开杀戒,可见那家的女儿真是铁了心,一定要让张血债血偿。”
程心妙惊叹:“我的天哪。”
程静农又道:“这是个孝女,一般的女孩子死了父亲,只有哭的份。可是这一位为报父仇,硬是筹划了十几年。这是把一生都押到这件事情上去了啊。”
他对着橙红色的雪茄头发感慨:“唉,小姑娘要是厉害起来呀,那是真厉害。”
程英德慢慢喝着饭后咖啡,有点坐立不安,但是一言不发也不好,于是问道:“那这孝女,被抓着了吗?”
“跑了。”程静农显然也是很诧异:“居然跑了。”
“那她的同党呢?”
“死了三个,余下的也跑了。”
程心妙“哇”了一声:“那总探长岂不是要疯了?”
程静农把雪茄送到嘴里:“那倒没有这么快,不过要是过了三天还没有凶手的影子,那么总探长这个位子可能就要不稳了。”
紧接着他想起了一件事:“这个礼拜天,记得叫林家那小两口过来吃顿便饭,我们也要向那个——叫什么来着——”
程心妙答道:“李思成。”
“对,向他再表一表谢意。”
程心妙幅度很大的一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赞同。而程静农又道:“阿孝回来了?”
“今天刚到。”
“很好,这些天让他跟着你,他总比别人要靠谱些。昨晚跟着你的人要是他,不要说是马黛琳,就是跑战场,我也能多放心些。再让阿孝给你换一个伶俐的汽车夫,原来的那小子是个什么混账,居然会在危险时候和小姐跑散。要他是做什么的?”
他为了女儿大骂汽车夫,当时另有一个在一楼大堂等待程心妙的保镖,在开战伊始就中枪倒地,反倒是因祸得福、逃过了老板的责难。
程心妙含笑旁听着,听这骂声中满满的全是父爱——父亲怕失去她,怕她死了。
程静农骂够了,又想起了请客道谢的事,对一对儿女说道:“你们记得去给他们下封请帖,正式一点。林家的阿笙现在比较难,你们在她面前不要拿大。”
程英德一首插不进话,这时终于有了机会:“我明天去送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