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后,众人便随王爷去戏台子处听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嬉笑声不绝,合欢向来喜欢热闹,混在小孩娘子们堆里乐不思蜀,直到戏台下还颇有些不舍。·s·a_n,y?e?w~u/.+n¨e~t′
见众人来,戏子们早就准备好扮上,这便开始唱起来。
“这出戏唱的什么,凄凄惨惨的。”王爷喊来长史,颇有些不悦。
一客人看的饶有兴致,回道:“怨不得王爷不知,这是近日坊上才出的曲子。”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1)”那小旦面容悲愤,音调凄厉,听者无不伤情。
王爷再没说什么,有清客倒看了一眼他,叹了一声:“可见民心。”
长史回:“如今世家听戏,倒真的爱点这一出,所以上了这一折戏--王爷不喜,下官这就去让她们换一支。”
合欢心里也嘀咕,也不知现在的世家竟然这么牛心古怪,新年节前爱听这种悲音。
王爷令他拿来戏折子:“也罢,听完这一支,就换个别的。*a\i′t^i~n/g+x^i^a`o^s·h¢u~o^.^c\o!m*”说罢,他从三国里挑了一折《马腾举义》,戏子们刚好唱完一折,又下去准备。
马腾出身乡野,少有蛮力,因军功拔擢,又和好友合谋反汉,明明结为兄弟,却是反目成仇,降了曹操后又被迁怒,最终夷三族。
王爷欲放下笔,又想起什么,勾了《桃花扇》里的哀江南一则。
众人面面相觑。
毕竟这折戏虽然热闹,十来个戏子穿官帽画丑角,好不滑稽,第七段的词却大有深意。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合欢瞥了一眼其他人,仍是照常说笑,不影响什么。
--这让她对坊间传闻里的奸臣有更深的认识。
这指桑骂槐的水准,得看多少戏才练出来啊。
一时戏折子往下递,亲戚们随意勾了天宫结义等戏,这便到合欢手里,她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便推了推身边的琼宁:“你来点。′e/z`k.s\w′.+o′r_g\”
这人看不到,便正大光明挨着她道:“便点一只曲子,《金缕曲》”
这话一出,合欢脸便有些烫,她将手中的帕子轻轻甩了他一下,其余人倒笑了:“和情合景,这曲贺新郎便第一个作吧。”
《金缕曲》,曲牌名,又作《贺新郎》。
长史急忙唤人叫乐姬先唱这首。
真是的,别人点的戏要么忧国忧民,要么热闹繁华,偏他儿女情长,此刻还装个没事人一样,惹得她也被人打趣。
没想到外表是这个样子,内里是个促狭的。
雪慢慢下,周围红梅盛放,她们披着大氅,棚里又有炉火,还有手炉等物,倒也不冷。合欢听着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心里也舒坦,叫金珠儿送去许多打赏。
“这么高兴?”
合欢偏头,琼宁潋滟的一双眼盯着她。
“当然了,古人不是说,若无闲事挂心头,就是人间好时节么。”
琼宁似乎长出一口气:“只要你快活就好。”
合欢当然很快活,在这王府里,一味被顺着,哄着,没有讨厌的人天天找事,没有讨厌的事跳出来绊在脚底下,还有琼宁这个夫君兼玩伴,简直不要太舒心。
于是她随口道:“早知道王府的日子这般舒服,我早些嫁与你就好了。”
便听得身边人似是呼吸一滞。
看完了戏,王爷领着诸男客去外头吃酒,合欢也领着堂客女眷在后头进宴。她本就是个话多热情的人,逗得诸位伯娘婶娘乐的不行。
诸人本意也不在饭上头,她们南来北往的来,也带来许多见闻,合欢恨不得多引她们说说,也好增些世面。
南省的两支没回来,留着京里的两支娶南省媳妇的不少,见诸人爱听,就拣了一些习俗说了说。
“我们南省花草虫蚁都生的凶猛可恶,看着吓人,不像北地,老鼠都袖珍可爱。”
一个一团和气,俊眉修目的大婶则道:“我是世子出生那年才嫁入奚家,算来如今也有十七载了,也不知家乡的景物如何。”
另一年轻些的夫人道:“我嫁妆里特意请顾大家画了江南百景,诸位婶娘妯娌若要看,我挑个吉日,咱们娘儿们一会,岂不美事。”
其余人心里也痒痒。
“恐怕要等开春了,年节要到了,迎来送往,又有家祭族祭。”
她这么一通说,合欢听了就头大,因为王府无女主人,这摊事大概要落在她头上。
好在人丁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