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还没等晨雾散尽,李卫国已经蹲在跟赖强约好的老槐树下等了一刻钟。?h′u?l,i*a?n¢w^x,.\c?o_m+
他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北方的清晨还是带着冷气,冻得李卫国直搓手。
他想起他前世这时候他还是一个只会揣着酒瓶晃悠的混混知青,哪能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了块破毛巾起大早?
"哥!"赖强手里拎着个粗布包,冲着李卫国喊,"想到今天咱们得外面跑一天,我特地昨儿让我婶子烙了点油饼,咱们先垫垫肚子再走。"他把布包打开拿出个油饼递给了李卫国。
李卫国没想到赖强看着混不吝,原是个心细的,接过油饼咬了口,酥脆的口感在口中化开。
他想起上辈子赵秀娥也喜欢给他做这种油饼,可那时候他不懂得好,老是嫌这种饼又冷又硬,转身就扔给村头要饭的。
"走。"他把剩下的半块油饼揣进兜里,"到县城再吃。"
"哥,不急,你再瞧瞧这!"
赖强打开另外一个包袱,脸上挂着贼贼的笑。
包袱皮儿掀开一角,露出半块油亮亮的酱牛肉:"哥,你瞧瞧这个酱牛肉,我昨儿摸黑去镇里割的,等会儿见王主任,总不能空着手。"
李卫国看了眼赖强,这小子会来事。
不像他,前世这会儿,他就会蹲在代销点门口跟人赌酒,没日没夜,哪曾想过用块酱牛肉铺路子?
他伸手按住赖强的肩膀:"兄弟,咱这样会不会被说成歪门邪道呢?"
"哥你傻啊?"赖强把酱牛肉包起来重新裹紧,"你知道王主任家小子上月贪玩摔断了腿吗?我可打听了,他媳妇天天念叨'补骨头得吃酱牛肉'。`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
况且咱这是探病,又不是行贿。你放心吧!没得事。"他朝李卫国挤了挤眼睛,"再说了,供销社库房钥匙在他裤腰上挂着,你说咱要是不哄着他高兴,能看见真实库存吗?"
李卫国知道赖强说的是对的,看了看酱牛肉,又看了看赖强,没再接话。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虽然人人都喊打不良风气,不让人走“歪门邪道”,但是得到好处的却又往往是会这些“歪门邪道”的,太老实的人只会得到一个老实人的好名声。
就像前世陪赵秀娥给妞妞买块糖,在供销社门口排了三回队,每次都被插队的人挤到后边。
李卫国不再吭声,又摸了一下怀里的信纸,脑海里清晰的跳出"七月"两个大字——按照消息来看,港商预计七月要过来,他们得赶在港商机器进来前,把县城的销路先铺好,占据先机。
一路思考。
两人走到供销社门口时,想看到王主任正蹲在台阶上晒着一些册子。
"王哥!"赖强抢先一步,把酱牛肉往门墩上一放,"听人说小柱子能下地走了?
昨儿在镇里瞧见这肉,想着给孩子补补。"
听到声音,王主任抬头,认出赖强,又扫了眼李卫国,脸色这才松快些:"是小赖啊。
柱子能扶着墙挪两步了,多亏你上次送的麦乳精。-r`u`w_e¨n^x~s!.`c_o,m·"他用脚踢了踢门:"先进屋,我给你们倒茶。"
库房里闻着一股霉味混着棉布味,这是常年没晒太阳加通风不好导致的。
李卫国忍着这股味道带来的不适,往货架方向走了走。
只看到货架上零零散散还剩一些毛巾:土蓝、灰褐、月白三种颜色,边角毛躁得能勾住粗布衫。
他捏起一条,跟前世记忆里的一样,还是粗糙的让人指尖触到都觉得刺痒。
赖强数了数毛巾的量,“王哥,这毛巾卖的好啊,我记得上月好像看着有三百条,这没几天就剩八十不到了把?”
王主任站在货架旁:"可不是,你这家伙眼睛毒得很,这你都知道。
前两日不是咱们镇东头老陈家娶媳妇,他们过来一下就买走五十条当喜礼。
就这,人还交待说'下回进了新样要给他留'。"他磕了磕烟灰,"要说这毛巾啊,就是个紧俏货。
可咱县里就一家纺织社,机器老得掉渣,半年才出两批货。"
李卫国听得出了神。
可不是,毛巾在这个年代的确是紧俏的很,一是生产力太差,机器设备,人工都没办法跟上需求,另个大伙儿都顾着下农赚工分,手工活做的人也少,再者没人走销路,做起来的货没人要。
好在他重生一世,前世很多事情他都记得,尤其是前世他在酒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