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柚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齐_盛~小?说?网- \免/费?阅`读?
顾舟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骇然地看了过来, 那眼底红得像是能滴出血, 眉宇间尽是痛苦与狠厉。
红柚眉心一跳,便也顾不得主仆间的礼仪, 用手捂住了苏清琏的嘴, 使他不能说话。
苏清琏却像是一条缺了水的鱼,从轮椅上弹跳出来,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 他心底是莫大的悲凄,“你们皇室这些人, 没一个好的, 先是害死我的阿娘,如今却又将我唯一的亲人, 我的阿姊给害死了,你们比那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怖。”
说着苏清琏抓起地上的石子便朝着顾舟扔了过去,“你还我阿姊来,你还我阿姊来。”
那尖锐的石子不偏不倚砸到了顾舟的脸上,划伤了他的脸,鲜血顺着他清冷的轮廓滑下,他眼底一片悲凄,不知是哪句话戳到了他,他忽然便朝着苏清琏走了过去。
红柚忙挡在了苏清琏身前,她不能让小郎君再出事,而娘子也将他托付给了自己,就算是死,她也决不能让他出事。+b\q′z~w?w·._n\e·t?
红柚跪了下来,“陛下,奴婢有东西要给您,是奴婢替娘子保管的物件。”
这话一出,顾舟果然停下了步伐,眼神不自觉犀利地看向跪在底下的人,“何物?”
红柚将肩上的行李放在了地上,里面是苏清婉在女诫司那几年给顾舟做的各样物件,“这是娘子给陛下绣的荷包,可她绣工差陛下也是知道的,所以这第一只荷包绣好后,娘子很不满意,便又绣了这第二只,第三只,到第十二只时才略有成效。”
这些荷包按照顺序一一摆在了那,足足有三十只荷包,每一只荷包上头湘绣的是同样的图案,上面的图案从一对丑小鸭变成了活灵活现的戏水鸳鸯。
顾舟拿起了第一只荷包,荷包的一角绣着一个舟字,他按顺序一一看了过去,荷包的每一角都有一个舟字。,k-a·n¢s`h¨u`l¢a!o\.*c¨o\m~
最后一个荷包的针脚与她给孩子绣的衣物是一模一样的,顾舟不疑有他,只是心口越来越沉。
若不是满腔爱意,怎么会绣上这些荷包,顾舟努力想着,她给自己绣荷包时的样子,是不是盛满了期待,盛满了爱意,盛满了柔情与蜜意,盛满了心心念念。
可他就是想不出来那些模样,脑中闪过的是她愤恨委屈的神情,是她难受煎熬的模样,是她努力为自己争辩却无能为力的挣扎,她的满心期待落空,失落到寻死。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的偏执与敏感造就了这样的悲剧,而他伤害了一个爱他至深的人,也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推向了深渊。
愧疚如潮水一般袭来,将他吞没的彻底,若不是他将她逼入了绝境,她不会寻死。
顾舟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威胁她的画面,折磨她的画面,连昨日她生孩子时,他还在威胁她,而她这时便已存了死的念头。
否则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替他生下了孩子,她本可以好好活着,可她没有丝毫犹豫就放了这场火。
是他逼她至此,逼她亲手烧尽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之前与她说过的狠话,做过的狠事,此时全部化为了愧疚与悔恨的利刃,直直刺入了他的内心,伤害她有多深,此时心口就有多痛。
这辈子他都不能原谅自己,这个伤口再也不能痊愈了,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从他唇角滴落,滴到了手中的荷包上,将那对鸳鸯染成了血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红柚看着顾舟的样子,就知道他后悔了,他痛苦的神情代表了一切,一个人的悲伤是装不了的。
红柚心底闪过细细密密的痛,娘子在世时,这人不懂得珍惜,如今死了,他才醒悟过来,人就是这样,红柚替娘子那份痴心不值当,可如今还是娘子的痴心救了她的亲人。
红柚看着他将荷包一个个捡了起来,像宝贝疙瘩一样,小心翼翼护在了怀里,他赤着脚往那边走去,神情空洞麻木。
小郎君还在后头哭泣,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地面,却宛若砸在了红柚的心中,她难过的流下了泪水,心底一片哀凄。
顾舟抱着那些荷包浑浑噩噩过了三日,他不吃不喝不眠,眼底已经看不到那些狰狞的红血丝,他满目通红看着头顶,不言不语。
秋霜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抱着小皇子来到了太液池。
她特意饿了小皇子许久,来到太液池时,小皇子哭得筋疲力尽,那哭声听起来就尤为可怜无助。
主子听到哭声后,那空洞麻木的眼眸终于闪了闪,而后朝着小皇子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