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性乖戾,你们切莫惹他动怒。我等虽然看守他十二年,但职责所在,也只能尽力而为。若出了岔子,可莫怪我等不曾提醒。”
向问天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多谢前辈成全!”
西友无奈,只得转身,在前引路。梅庄内部曲径通幽,风景雅致,然而越往深处走,那种隐秘的戒备森严之感便越发浓厚。几人穿过亭台楼阁,绕过花径竹林,最终来到一处看似寻常的假山之后。黄钟公伸手触动假山上的一块青石,只听“轰隆隆”一阵闷响,假山竟缓缓向两侧裂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任盈盈紧跟在向问天身后,步入这幽深的地道。她一边走,一边回味着梅庄西友刚才那番话。父亲真的如此暴虐吗?她印象中的父亲,虽然不苟言笑,却对自己极尽疼爱,在外人面前也总是威风凛凛、一言九鼎。难道,那些传闻和西友口中的话,竟是真的?父亲被囚禁多年,性情又会变成何等模样?一股复杂的忧虑,在她心头萦绕。
令狐冲则对此丝毫都不怀疑。~小^税-C`M/S. ?埂!辛′罪*哙,他是个心思单纯、爱恨分明之人。在他看来,向大哥是如此忠肝义胆,他忠心的人,必然就是正义的。任盈盈那么温柔善良,她的父亲,也定然是位豪气盖天的大英雄!至于东方不败……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绝美却又诡异的身影,心中怒火中烧。当年她篡夺盈盈父亲的教主之位,便是大错特错!身为臣子,以下犯上,简首是死罪!还有江湖传闻她杀人如麻,甚至……甚至男扮女装欺骗自己的感情!这些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而梅庄西友,不过是东方不败的爪牙,自然会帮她污蔑旧主。
向问天则一路沉默,他的眼中只有前方那条漆黑的通道,以及通道尽头所象征的——重掌权力,再辅明主的光明大道。至于他的主子是正是邪,这世间有没有绝对的正邪,在他看来,皆是无稽之谈。江湖是血淋淋的,最终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唯有强者!胜者为王,才是硬道理!他所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帮助任我行重掌教主之位。
通往西湖牢底的道路,阴暗而潮湿。
厚重的铁门一道接一道地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和水汽,冰冷的寒意顺着石壁渗透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任盈盈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每走一步,都感觉离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更近了一分。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她的父亲,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日月神教教主,就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令狐冲跟在后面,心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任我行,充满了好奇。
因为至今为止,令狐冲并未与任我行谋面,他所身怀的吸星大法也不过是任盈盈曾经传授给他的皮毛而己。他也听过太多关于这位前教主的传说,有说他雄才伟略、豪气干云的,也有说他刚愎自用、残忍嗜杀的。但无论如何,能让东方不败如此忌惮,甚至不惜篡位也要将其囚禁起来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
向问天则显得沉稳得多,但眼神深处那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期待,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营救旧主,重夺大权,这是他蛰伏多年的夙愿!今日,终于要实现了!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道沉重的铁闸后,一个相对宽敞些的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室中央,被手臂粗的玄铁锁链牢牢锁住西肢和脖颈的,是一个须发皆张、衣衫褴褛的身影。
那人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背对着众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他的头发和胡须都己经花白,而且长得极长,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覆盖住了,如同一个野人。周围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碗碟和污秽之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这就是……任我行!!
任盈盈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爹……”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凄惨的景象,就是她记忆中那个威严霸气的父亲。
听到这声呼唤,那个身影猛地一震!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当他的脸完全暴露在火把的光芒下时,令狐冲和向问天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怎样饱经风霜、却又充满了惊人力量的脸庞!那人脸颊深陷,颧骨高耸,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以及……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压抑与疯狂。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泪流满面的任盈盈身上,那冰冷的火焰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感,有惊讶,有激动,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