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上仙在屋顶论道，这么有名的事，你竟不知道？”

“什么？”男子失声道，“你说他是江月初？！”

同伴无奈道：“除了江上仙，谁敢踩珈蓝寺大雄宝殿的屋顶？”

男子从前听江月初的事迹，对他本人印象无非离不开清高傲岸、仙风道骨这几个词，但这回一见，却与传说中大不相同。

“但，但……就算是江上仙，踩大雄宝殿的屋顶怕也不大好吧？”男子结结巴巴地道，听传闻，江月初也不像那般狂放不羁的人啊！

“这在当时还有一个故事哩。”同伴道，“当年江上仙救了几名身中妖毒的村民，想请正德大师为他们祛毒。当时珈蓝寺在上早课，小沙弥便让上仙再等等，结果上仙说‘救人如救火’，跳到大雄宝殿的屋顶上，把上头的瓦片全给掀了……”

“啊！”男子惊呼。虽是为了救人，但江月初此举可太不敬了。

“正德大师的师兄正念大师，当时就气坏了，说江上仙这是上门踢馆！南华好大名头，可他们珈蓝寺名头也不是盖的！虽然救了那几个村民，却与江上仙立下比武之约……那时上仙可还没得到寒月，也未在仙门大会上夺得第一……”

“想必他是败了？”男子道，若非败了，自江月初出关后，他往日里的事迹又在市井间流传，这么奇特的经历，不该不出名才对。

“不知胜负。”同伴却摇头道，“虽说不知胜负，不过我猜，江上仙应当是胜了，正念大师又同上仙比了一场，打了个平手，后来上仙与正德大师在屋顶上论道，传为一时佳话……”

“阿弥陀佛，上仙，原来你在这里。”

江月初正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兴致勃勃地听他们聊天，忽听到正德的声音，忙起身行礼道：“大师，有礼。”

正德还礼道：“老衲在殿中听到屋顶的动静，便知是上仙有意传讯，不过上仙为何忽然离开呢？”

江月初笑道：“被旁人瞧见了觉得不大好，就先走了……不过我想大师一定会来找我的。”

正德也听见那两个人的聊天了，笑道：“上仙当年可让师兄输得太惨了。”

“是我输得惨才对。”江月初正色道，“当年我没打过正念大师，用激将法才让他答应多比一场……”

他们比的便是辩佛论道！然而江月初使了个心眼，故意取来一尊佛像，当着正念大师的面毁坏，道：“《金刚经》道有四相，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不离四相，难得正果。不知正念大师可下得了手毁一尊佛像吗？”

正念当即气急败坏，认为江月初是有意挑衅！但江月初说的确然是佛经中的道理，他既下不了手毁佛像，便说明他未离四相，离得正果还很远……

“修行之人，心中有佛。”江月初感慨道，“是我投机取巧了。”若正念毁了佛像，他大可说大雄宝殿的屋顶便如佛像一样，只是外物，若破坏屋顶便是不敬，毁坏佛像岂非更大的亵渎？所以那场比试，正念必输！

正德笑道：“上仙为救人才那么做，师兄硬要与上仙比高低，便已输了一成……”

“但后来您与我论道时，我却实实在在的输了。”江月初摇头道，“我那时的确无礼，正念大师丧生在仙魔大战中，想找他道歉都没机会了……”

正德柔声道：“世人皆以为上仙输在论道，而非修为，师兄早就原谅上仙了。”若江月初说出真相，正念在佛法上输给一个不修佛的人，可就更丢脸了！

“人生便是如此，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江月初叹道，“我刚才站在屋顶上，看见头上的月亮比前几日更圆，它圆了又缺，缺了又圆……便似人有旦夕祸福，无可避免。若我当时便愿意面对他，后来又不逃避，他便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正德道：“上仙是指，魔主？”

江月初点头，道：“我想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弹出菩提禅音。只不过，需要大师的帮忙……”

正德听完他的想法，惊道：“你想利用情毒，训练自己不想他？”

江月初平静道：“若我真是囿于情爱才弹不出菩提禅音，不动情，便是了。”

正德心中一酸，道：“可是，老衲已为你去了大部分毒性，现在的你，想他顶多心悸，不会心痛……若要再加深毒性，毒入肺腑，纵有解药也难解……”何况，他当时都痛昏过去了，那得多痛？

“可若不心痛，我训练不出来。”江月初苦笑道，“人的思想感情若能受自己控制，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正德沉默许久，向江月初一礼：“上仙大德，老衲拜服。”

“还望大师替我隐瞒。”江月初回礼道，“尤其是我师兄还有我那几个徒弟……”他们若知道了，肯定会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