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时间仿佛被那第一罐“火锅金牌”喷薄而出的浓烈香气凝固成了粘稠的油脂。+m_i!j+i~a_s~h,e`._c+o!m/岳飞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指尖上那抹刺目的赤红油膏在昏黄灯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帅案之上,敞开的金罐如同一个微缩的火山口,袅袅升腾的白气(香气)是它无声的咆哮,无声地嘲弄着这象征着军机重地的肃穆空间。张宪、王贵、牛皋三人僵立如木偶,脸上残余的震惊被一种更深沉、更茫然的空洞所取代。空气里,浓稠的牛油混合着花椒的麻、辣椒的灼,霸道地填塞着每一个肺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令人眩晕的诱惑和荒诞。
死寂,如同实质的幕布,沉沉地压着每一个人。
“报——!!!”
一声比刚才更加急促、更加尖锐、几乎撕裂喉咙的嘶吼,如同第二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再次在帐外炸响!紧接着是更加混乱、更加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气势汹汹!
帐帘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这一次,冲进来的不是一名驿卒,而是两名!他们如同从泥水里捞出来,又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狂奔了三天三夜。汗水混合着尘土在他们脸上糊成了泥壳,眼珠因极度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刺激而布满骇人的血丝。他们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才没有一头栽倒,但怀中,却都死死箍抱着一个物件——金灿灿!沉甸甸!散发着惊人热度与那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隐约香气的——另一个金牌罐!
“启…启禀大帅!临安…八百里加急…第二道金牌到!!”左侧驿卒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将怀中金罐高高捧起。
话音未落,右侧驿卒也噗通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般的急迫:“第…第三道金牌…到!!”他同样将怀中的金罐奋力举起。
两个金罐!两道金牌!同时抵达?!
帅帐内的空气,在原有的浓香之上,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猛地扭曲、沸腾、爆炸!
“呃?!”牛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跳了一步,粗壮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两个新来的金罐,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又…又来俩?!!”
张宪那万年不变的沉稳面具终于彻底崩碎,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身体晃了晃,脸上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骇然。_k!a!n`s,h_u+a?p.p?.¨n`e?t?
王贵更是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嗬”声,如同离水的鱼。他看着那两个新加入的金罐,再看看帅案上那个依旧在“热情”喷香的第一罐,最后目光落在岳飞指尖那抹妖异的赤红上,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混合着更加汹涌的困惑直冲脑门,让他脸色瞬间煞白。
而岳飞,他终于从那石化般的呆滞中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空洞地扫过那两个跪地高举金罐、狼狈不堪的驿卒,最终落在那两个崭新的、散发着不祥金光的罐子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疑惑,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被巨大荒诞反复冲刷后的…麻木。
他甚至没有下达任何指令。只是极其缓慢地、机械般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亲兵上前。
亲兵强忍着空气中那愈发浓烈、几乎令人窒息的混合香气(新罐的隐约香气叠加第一罐的霸道浓香),以及驿卒身上浓重的汗馊和尘土味,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两个沉甸甸、热乎乎的金罐,如同捧着两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捧着两枚即将引爆的震天雷,战战兢兢地放到了帅案上。
哐当。哐当。
两声沉闷的轻响。
帅案上,三个金罐并排而立。罐口密封完好,但那隐约透出的、更加浓郁的复合香气,如同无形的触手,与第一罐喷薄的香气疯狂交织、叠加。整个帅帐内的空气,香气的浓度瞬间翻倍!不再是诱惑,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实质的、粘稠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让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牛皋用力揉了揉被熏得发酸发胀的鼻子,瓮声瓮气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划破了帐内粘稠的寂静:“陛…陛下他老人家…这…这是把临安城的御膳房…连锅端了给咱送来了?”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张宪终于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那素来冷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和深深的疲惫。他用力揉着发胀刺痛的太阳穴,仿佛想将那些钻入脑髓的香气分子和荒诞现实一并揉碎。*5*k?a_n+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