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的悲恸与怒火,帝眸扫过一片狼藉、死寂无声的凌霄宝殿,扫过那些惊恐未定、噤若寒蝉的仙神,最终,落在了不远处。
凤倾歌瘫坐在一片碎裂的琉璃和倾覆的琼浆之中。
她华贵的赤金凤袍被撕裂,沾满了污秽,凤冠早已不知去向,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她怀里紧紧抱着玄宸那顶跌落在地、沾染了尘土的紫金帝冠,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身体蜷缩着,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剧烈悲痛的呜咽。
“玄宸……玄宸……你回来……你回来啊……” 破碎的、带着泣血般哀鸣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从她紧咬的唇瓣间溢出。她手腕上,那枚玄宸赠予的“星梭”手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天帝的目光在凤倾歌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复杂的沉痛,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金玉交击,带着一种宣告天地、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凌霄殿:
“传朕旨意!”
所有仙神,包括沉浸在巨大悲恸中的云舒尘和凤倾歌,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天帝玄昊一手扶着气息奄奄的云舒尘,帝眸如电,扫视全场:
“即日起,云舒尘、凤倾歌,皆为我天族太子正妃!位同天后!享天族无上尊荣!见朕不拜,掌宫闱之权!”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殿宇!天帝竟在此时,以如此不容置疑的姿态,彻底承认并拔高了二妃的地位!这不仅仅是对逝去太子的追思,更是一种在危难时刻,凝聚天族核心的象征!
他的目光转向凤倾歌,声音带着一种沉痛的托付:
“凤倾歌!”
凤倾歌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污迹。
“朕命你,暂代天后之职,统摄天族内务,协理六宫,安抚人心!稳定天界秩序!不得有误!” 天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凤倾歌浑身一震,看着天帝那沉痛而威严的目光,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冰冷的帝冠。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和被信任的沉重,如同冰水,暂时浇灭了她心中那焚毁一切的悲恸火焰。她张了张嘴,想拒绝,想说她只想去找玄宸,哪怕是一缕残魂……但最终,在对上云舒尘那死寂中带着一丝微弱期盼(为孩子)的眼神时,她紧咬着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属于人间女帝的坚韧:“……臣妾……遵旨。”
天帝最后将目光投向怀中气息衰败的云舒尘,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舒尘,你……好好养胎。护好宸儿唯一的血脉。这,是你如今最大的责任,也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云舒尘空洞的眼中,血泪无声滑落。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微弱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做完这一切安排,天帝玄昊缓缓松开了扶着云舒尘的手,将她交给迅速上前的寒月阁的素衣侍女。
他挺直了染血的帝躯,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决绝、带着玉石俱焚气息的帝威,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金色的帝光不再仅仅是威严,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暴怒!整座残破的凌霄宝殿都在他这股气势下剧烈震颤!残余的仙神无不骇然变色,纷纷跪伏在地!
天帝玄昊的目光,如同两道撕裂虚空的帝剑,死死地钉向魔域的方向!那目光中,再无半分属于帝王的权衡与克制,只剩下最纯粹的、不死不休的滔天杀意!
“魔域赤璃!戮吾爱子!毁吾天阙!”
“此仇!不共戴天!倾尽九天弱水,亦难洗此恨!”
他的声音如同亿万雷霆在九霄炸响,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宣告着血与火的降临:
“传令三界!点齐诸天兵马!擂响灭魔战鼓!”
“朕!要亲征魔域!荡平焚天魔宫!诛绝此獠!以慰吾儿在天之灵!以血!洗刷此恨!!!”
“诸将听令——”
“随朕!伐魔!!!”
最后两个字,如同开天辟地的神斧,带着斩断一切犹豫、毁灭一切仇敌的决绝意志,响彻九霄,震动了整个九天十界!
残阳如血,映照着满目疮痍的凌霄宝殿,映照着天帝那如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决绝背影,也映照着云舒尘死寂的苍白和凤倾歌眼中重新燃起的、带着无尽悲恸与责任的火焰。
大婚的红绸尚未褪色,便已被复仇的烽火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