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是以针头比寻常打针的针头粗上几倍,像是条纤细的小水管。′j_c·w~x.c,.!c+o-m.李梅偏着头,一言不发,睫毛却轻轻地发颤。
王明昭敏锐地意识到,她在害怕。
李梅确实是害怕的。但她只有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连在亲人的怀里撒娇都不太妥当。毕竟,在青春期后,她与李英才就再也没有,也不会有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最多只拍一拍肩背,摸一下脑袋。
王明昭忽然走上前去,伸手把李梅的上身抱进自己的怀里,让她的头贴着她的胸口,轻轻拍她的背。
李梅一愣。愣神的工夫,针管已经扎入了血管,鲜血溅出一小条,在胳膊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线。
护士见怪不怪,用胶布粘好针头,而后用棉签擦净胳膊上的血迹。
李梅疼得微微皱眉,本能地把脸埋进王明昭的胸口。
自从妈妈过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好好地抱过她了。
王明昭伸手摸李梅的头发,开口就夸:“好厉害呀,好坚强。,2¢c+y+x*s′w¨.′c?o`m~小妹妹真厉害,超级棒!”像是在夸小孩子。
李梅低低地笑出声来。
李英才看着她们,胸口发热。
肾透析需要四个小时。平日这个时候,李梅都会在病床尽力睡上一会儿。白天硬睡实际睡不了太久,但毕竟不睡也无事可做。哥哥寡言,与她没那么多话可聊。手机也卡,看不了什么东西。
可今天与往日都很不同。王明昭真的很擅长找一些话题。她年纪大,见识广,性格也开朗,随手拿几件事讲讲,就能让十三岁的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再让小姑娘讲讲上学的事,又能以过来人的身份提出不少见解。
一直到妇科那边叫号,王明昭先行离开一阵,病房中才再次归于沉寂。
李梅看着王明昭的背影,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直到王明昭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李梅转过头,看着李英才,眸子里的光辉渐渐沉静。
她想了想,开口道:“这个姐姐真好。/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全\”
“嗯。”李英才低着头,给她削苹果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妹妹夸的是与他没什么关系的人,他心里却有股没来由的高兴。
“你一早就认识这个姐姐吗?”
“不是。今天中午才认识,帮她在食堂刷了个卡。”
“哦。”李梅应了声,没说话了。
李英才削好苹果,递给妹妹,然后默默低头,开始削第二个。
没人比李梅更了解李英才是怎样过分自我苛待的人。他在削第二个苹果,但绝对不会是给他自己的。
实际上,在今天之前,除了家里人,他对谁都抠门得比肩葛朗台,从未对别人说过“不用给钱”这样的话,更不会主动把东西给别人。而这个别人,竟甚至只是他只认识了一天的人。
李梅看着哥哥的衣服。那上头还缀着用线补上的小洞,是他自己缝的。
而那位姐姐挺拔大方,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却一看就不便宜。
她很漂亮,也很成熟,不像是会对只有十几岁的学生感兴趣的样子。
天边的太阳光辉四射,便总会吸引逐日之人。而夸父逐日,注定只是徒劳无功。
她看着哥哥认认真真削着的苹果,忽然前所未有地担心他会受到伤害。
她咬了一口苹果,顿了顿,开口:“那个姐姐那么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嗯。”李英才应了一声。
李英才是很聪明的人,只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他就知道妹妹的意思。
“我没有那个意思。”纤薄的果皮随着刀刃的转动缓缓下落,李英才低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我只想给她一个苹果。”
最后一片果皮从果肉脱落,透析室的房门被推了开来。
“我回来了。”王明昭推门而入,脸上的笑容开朗一如既往,像是阳光,“医生说没什么事,给的建议和英才弄的一模一样:多喝热水,吃布洛芬。”
李英才把苹果递给她,她自然而然地把刀也拿了过去,把苹果切成两半,分出一半给李英才。
“我不吃。”李英才摇头,然后就被硬喂进了嘴里。
“刚刚讲到,你有一个好朋友,什么都会和她说?”王明昭拾起离开前与李梅聊天的进度。
“嗯。她特别好,我会把心里话告诉她。”
王明昭听着,像是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顿了顿,她还是决定说出口:“可是,你是班里的班长吧?”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