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的冬天,风硬得像砂纸,裹挟着辽西走廊特有的、带着铁锈和尘土味道的寒气,刮在脸上生疼。\山.叶\屋! *庚_鑫¨蕞`全¨辽沈战役纪念馆那庄严肃穆的仿苏式主楼,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沉默矗立,巨大的红旗雕塑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红得刺眼。
陈三水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对着掌心哈了口白气,看着纪念馆门口排起的长队——大部分是裹得像小粽子、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研学团,叽叽喳喳的声音给这肃穆之地添了几分生气。他胸前依旧挂着那个“民俗文化特别顾问”的硬壳证,塑料壳子冻得邦硬,硌得慌。
“吱…就是这儿了…”黄十八缩在陈三水羽绒服领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熔金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枚铜钱…带着塔山的风…带着黑土地的血…怨气冲天…煞气内敛…就在这里面…沾着当年最烈的土!”
王铁柱、赵明亮、李思睿三人也挤在人堆里。王铁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大衣(据说是处理某个退伍老兵闹鬼事件后,老兵硬塞的“谢礼”),魁梧的身板杵在那里,引得不少小学生偷偷打量。赵明亮裹着件骚包的皮草(来源存疑),冻得首跺他那双贼亮的尖头皮靴。李思睿则是一身标准的户外冲锋衣,拿着个小本本,对着纪念馆外墙的简介看得认真,嘴里念念有词:“1948年9月12日至11月2日…东北野战军…歼敌47万余人…奠定了解放战争胜利的基础…” 眼镜片上全是哈气凝成的白雾。
“柱子哥,你说这地方…真有那玩意儿?”赵明亮缩着脖子,凑近王铁柱低声问,眼神有点飘忽,“阴森森的…感觉比冰雪大世界还冷…”
“怕个球!”王铁柱瓮声瓮气,下意识地紧了紧军大衣的领口,“咱东北的老爷们儿,骨头都是铁打的!当年塔山…那才叫…” 他话没说完,一股穿堂风卷着纪念馆大门里渗出的、混合着旧书纸张、木地板蜡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吱!别废话了!进去!感应越来越强了!”黄十八催促着。
西人随着人流挤进纪念馆大门。一股混合着历史尘埃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光线骤然变暗,只有展柜内的射灯和墙上的历史照片泛着幽光。巨大的战役形势图、斑驳的武器、发黄的文件、烈士的遗物…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决定东北乃至中国命运的惨烈搏杀。小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安静了许多,小脸上带着懵懂的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压得人胸口发闷。
“吱…在那边…塔山阻击战展区…”黄十八的小爪子(意念)指向展厅深处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
塔山,一个并非高山峻岭的小地方,却成了辽沈战役中最惨烈的血肉磨盘。`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展区入口处,一面巨大的浮雕墙扑面而来:硝烟弥漫,战火连天!无数战士或匍匐射击,或跃起冲锋,或投掷手榴弹,或拼死肉搏!凝固的瞬间里,是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和视死如归的决绝!浮雕下方,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从塔山阵地挖掘出的遗物:锈蚀变形的枪支零件、嵌着弹片的钢盔、破碎的搪瓷缸、几乎被泥土浸透的笔记本残页…每一件都沾染着暗红色的泥土痕迹,那是浸透了烈士鲜血的东北黑土!
而就在这堆遗物的最中央,一个单独的、垫着红色绒布的小托架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铜钱。
铜钱不大,比普通的乾隆通宝略大一圈,边缘布满磕碰的痕迹,通体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沉发亮的黑色包浆,如同凝固的血痂。那黑色并非均匀,深深浅浅,仿佛无数细微的颗粒和印记被岁月强行糅合、压实在了一起。铜钱本身散发出的并非古物的温润,而是一种沉重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和硝烟味道的寒意。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磁石,瞬间攫住了陈三水全部的注意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缩!
“吱!就是它!”黄十八的意念带着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塔山的土!塔山的血!塔山的魂!都在这枚钱上了!怨气深重,煞气内敛…但核心…是那股宁折不弯的刚烈!”
陈三水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那个展柜。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浮雕墙上那些凝固的呐喊和拼杀似乎活了过来!喊杀声、爆炸声、刺刀入肉的闷响、垂死的喘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雾,无数模糊、破碎、带着硝烟和泥土的影像碎片疯狂闪烁:被炮火反复犁平的焦土阵地,在残肢断臂中依旧死死扣着扳机的手,用身体堵住机枪眼的瞬间,在燃烧的阵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