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鞭子一样抽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疯了似的左右摇摆，刮开两道模糊水痕，转瞬又被更大的水流吞没。*k^u¨a?i\d,u\b′o?o/k..,c?o¨m+车灯在黏稠的黑暗里只能撕开十几米短促的光路，照亮前方湿漉漉的盘山道，像一条垂死的蛇，扭曲着向上攀升。轮胎碾过积水，发出沉闷的呜咽。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滑腻腻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每一次颠簸都让胃里那点晚饭翻搅得更厉害。

这条该死的夜路。如果不是为了那笔能救急的运费，打死我也不会在这种鬼天气摸黑跑这趟山。/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车厢里载着满满一车冻得梆硬的生猪，它们偶尔在颠簸中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听上去像是闷在棺材里的挣扎。

就在这时，前方弯道的雨幕里，毫无征兆地跃出两点幽绿的光。

像坟地里飘起的鬼火。

“操！”我头皮一炸，心脏猛地撞向肋骨。几乎是本能地，方向盘和刹车同时死命往怀里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濒死的尖叫，整辆沉重的货车瞬间失去了所有重量感，像一块被甩出去的破布，横着漂移出去，狠狠撞向路边模糊的防护墩轮廓。!s¨a!n¨y￠e\w\u-./o/r·g-

金属扭曲的巨响撕碎了风雨声。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向前方，安全带勒进皮肉的剧痛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大的黑暗淹没。冰冷、粘稠、带着铁锈味的黑暗。意识像沉入最深的海沟，只有耳朵里还残留着尖锐的嗡鸣，和雨水滴滴答答砸在变形的车顶上的声音。

要死了吗？这个念头冰冷地滑过脑海。爷爷那张沟壑纵横、总是带着点神秘莫测表情的脸，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

“立国啊…” 他临终前枯槁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要信！要信咱家的保家仙…黄三太爷…它真在…护着咱…护着咱呐…” 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叮嘱。

信？怎么信？一个模糊的黄纸牌位，逢年过节几碗冷肉、几炷香火？它能挡得住这要命的铁疙瘩？黑暗彻底吞噬了我。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意识挣扎着浮起。没有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冰冷的地狱。我……还活着？

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眼皮黏在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光。不是车灯，也不是惨白的月光。是一种温暖的、毛茸茸的、仿佛带着体温的柔光，静静地笼罩着我。这光似乎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和刺骨的夜风，只留下一种奇异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宁。

就在这团光的中心，蹲踞着一个清晰的影子。它的轮廓在柔光中微微波动，像隔着滚烫的空气看东西。尖尖的吻部，竖立的、机敏的耳朵，蓬松得惊人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拂过空气时，带起点点细碎的光尘。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狭长、深邃，瞳孔深处跳跃着两簇古老而温和的金色火焰，没有兽类的凶残，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与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