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官逼兽反
景阳冈的晨雾刚散,阳谷县令的轿子就碾着碎石进了山。+小,说§宅μ? D?[更#^新1′·最ˉ@?全?+%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县令通红的鼻尖——他盯着岩石上的虎爪印,袖口的虎皮袖套抖得像片秋风里的枯叶,“给本官查!看看那秃驴是不是真跟老虎睡一个窝!”
衙役们举着水火棍冲进六和寺时,武松正给幼虎包扎爪子。幼虎爪子上的刺是昨夜救刺猬时扎的,此刻正趴在禅床上,尾巴卷着武松的僧鞋撒娇。“大胆秃驴!”捕头一脚踹开禅房门,水火棍敲在供桌上,“竟敢私通虎精,该当何罪?”
武松抬头,看见捕头腰间的“打虎英雄”腰牌——那是当年害死老瘸虎的人遗落的。他放下药罐,独臂掸了掸僧袍:“大人可曾见过,哪只‘虎精’会让人类给它上药?”说着,他掀开禅床帷幔,露出里面缩成一团的刺猬——那是虎弟昨夜叼来的,身上还沾着虎毛。
捕头愣了愣,随即冷笑:“少拿畜生做戏!县令说了,景阳冈乃朝廷地界,岂容你与野兽混居?”他挥了挥手,衙役们立刻上前,打翻了药罐,踩碎了武松画的《人虎同山图》,“带走!先押进大牢,等老爷审过,再送州府治罪!”
幼虎忽然发出奶凶的啸叫,扑到武松脚边,爪子勾住捕头的裤脚。捕头吓得后退,水火棍重重砸在幼虎背上——“嗷!”幼虎痛得缩成球,却仍用身体护着武松的僧鞋。¢d¢a¨w~e-n¨x+u′e′x*s¨w!.~c/o?m,武松忽然想起虎哥护崽的最后一眼,独臂猛地攥住捕头的手腕:“它只是个孩子,你敢再动?”
“反了反了!”捕头甩开他的手,指着武松断臂处,“你个残废还敢还手?来人,给我——”话没说完,忽听窗外传来虎啸,震得窗纸簌簌作响。虎弟蹲在屋顶,皮毛因愤怒炸成扇形,爪子下踩着县令的官帽——那是它刚才从轿子里叼来的。
县令躲在轿子里发抖,透过轿帘缝隙看见虎弟的眼睛——比当年武松打虎时的虎眼更冷,却多了份让人胆寒的清醒。他忽然想起上任时老爹的叮嘱:“景阳冈的虎,是山的魂,动不得。”可如今,他为了向州府邀功,早已把这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人您看,”武松望着屋顶的虎弟,“它没伤人,只是叼走了官帽——就像当年您让人烧山时,它没烧了您的轿子。兽有兽的规矩,人有人的规矩,可您的规矩,是不是过了界?”
县令刚要开口,忽听山下传来百姓的喊声:“放了武师父!虎没伤人!”“人虎共处是好事,别再逼它们了!”他掀开轿帘,看见山脚下聚了百来号人,有猎户、有农夫、有曾被虎帮过的孩子——他们举着松枝火把,却不是来打虎,是来给武松和虎群求情。
“老爷!”卖炊饼的武大郎挤到轿前,扁担上的炊饼撒了一地,“我弟弟武松啥样人您清楚,他连自家嫂子都不肯欺,怎会通兽?再说那虎啊,帮我们赶跑了糟蹋庄稼的野猪,还给迷路的孩子叼松枝——它们比有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强多了!”
人群里响起附和声,县令的脸涨得比官服还红。¢E?¤Zμt小?说-_%网?£? ?°?已?@1发,?布|最?×@新!?章′?(节!他忽然想起上个月,自己的独子在景阳冈迷路,是虎群把孩子护在中间,叼着他的鞋送到山脚下——那时他害怕百姓议论“县令之子被虎救”,竟让人封了消息,如今却成了百姓口中的“证据”。
“大人,”武松走到轿前,独臂递上官帽,“您摸摸这帽子,还带着虎毛的暖——就像当年您儿子被虎护着时,感受到的暖。山和人,虎和人,从来不该是死敌。您若执意拿我治罪,那虎群……”他顿了顿,望向虎弟,“它们不会伤人,但会走。等它们走了,景阳冈的野猪、毒蛇,谁来替百姓挡?”
县令的手刚碰到官帽,忽听虎弟发出低低的呼噜——不是威胁,是某种近似“叹息”的震动。他忽然想起儿子回家后说的话:“爹,老虎的毛软软的,像您的官服。”此刻触到帽上的虎毛,果然暖烘烘的,像被阳光晒过的棉絮,哪有半分“凶物”的戾气?
“都……都散了吧。”县令咳嗽两声,接过官帽扣在头上,“本官……本官今日是来查看山况的,既然人虎相安,那就……那就各安其位吧。”他瞪了眼捕头,“还不快把武师父的药罐捡起来?小心别碰着那刺猬——要是伤了,老虎该找你算账了!”
衙役们面面相觑,只得蹲下身,把碎掉的药罐片和揉皱的画纸捡起来。武松接过画纸,看见上面的虎爪印被踩出了褶皱,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