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文件。
听到门响,他立刻起身,走过来扶住她。
“怎么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走路没看路,扭到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受伤的脚,检查肿.胀的位置,动作温柔到几乎让她想哭。
“你应该打电话给我!”他说。
“没事的小伤!”她低声说。
“下次无论多小,打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她点了点头,鼻尖发酸。
那天晚上,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哪怕什么也没说,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她也觉得前所未有地安心。
她终于明白了。
真正的陪伴,不是高调的誓言,不是甜言蜜语。
是你在最无助的时候,转身就能看到那个人站在原地,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求,只是张开手,接住你。
而在遥远的傅家,冬夜越来越沉重。§/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
傅母的病情已彻底失控,进入弥留之际。
医生几次劝说傅衍礼做好心理准备,签下放弃治疗同意书。
傅衍礼却迟迟不肯。
他坐在病房外,手里攥着那张薄薄的文件,指尖泛白,胸口钝痛。
傅如烟走过来,手里拿着热咖啡,轻声说:“你太累了,签了吧!”
“妈已经受够了!”
她说得温柔而体贴,就像一个真正关心丈夫的妻子。
傅衍礼抬头,看着她。
她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发丝柔顺,妆容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凌乱,连眼底的悲伤都控制得刚刚好。
太完美了。
完美到让他害怕。
他忽然低头,飞快地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病房。
他不能再待在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里。
夜风呼啸着穿过傅家老宅的长廊,吹得墙角的画卷微微摇晃。
而傅如烟站在窗前,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那一晚,傅衍礼走出傅宅时,天色早已沉到极致,路灯下拉出他颀长孤单的影子。£?e鸿?特[小{说:网= ]**无÷错ˉ?|内)§容§]
他没有开车,也没有叫人接送,只是一个人顺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冷风卷着干枯的树叶从脚边掠过,四周静得只剩下鞋底踩在石子路上的声响。
胸腔里仿佛塞了一块巨大的铅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明母亲还躺在床上,明明还有心跳,还有体温,可他却清楚地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真正的离开,不是心脏停止的那一刻,而是记忆、意志、眼神里熟悉的一切,逐渐被时间侵蚀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残影都不剩。
而他,无能为力。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靠在一根老旧的路灯杆上,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这座城市的星星很少,看不清,也抓不住。
他想抽烟,却发现身上连打火机都没带。
风刮得他眼睛发酸,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最深处,一寸一寸地剥离开来。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起母亲第一次带他参加董事会时,握着他的手说:“不管外人怎么看你,你是我儿子,是傅家的继承人!”
想起她为了让他摆脱外界的质疑,不惜亲自下场,一次次替他挡下流言蜚语。
想起小时候他被欺负,母亲抱着他在医院走廊里徘徊,眼神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焦虑和心疼。
那些过往,早已深埋在他成年后忙碌而麻木的生活里,如今却在这一夜,排山倒海般涌了出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而现在,她就躺在傅家的床上,呼吸微弱,随时可能停止。
而他却连握住她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傅衍礼站在那里,任冷风刮过脸颊,良久良久才重新迈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回去。
第二天清晨,傅母依然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