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徭役,是王朝稳固的基石。”
秦良玉点头,这是常识。
接下来,楚轩语气转冷:
“然,承平日久,人口滋生,土地有限。”
“更致命的是,官僚、地主、豪强,这些掌握权力和财富的阶层,会利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高利盘剥、利用灾荒兼并、乃至利用特权强占,不断侵吞小农的土地。”
他盯着秦良玉的眼睛:
“大人请想想,您石柱的土司治下,是否也有类似情形?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会怎样?”
秦良玉默然。
她当然见过,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要么沦为地主豪强的佃户,忍受着高达五六成甚至七八成的沉重地租。
辛苦一年,所剩无几,勉强果腹。
要么彻底破产,成为流民,乞讨为生,或啸聚山林,成为朝廷眼中的匪寇。
“失去土地的农民越来越多,自耕农越来越少!”
楚轩的声音如同重锤,
“朝廷的税收基础在崩塌,因为佃户的地租交给了地主,地主却利用特权逃避或转嫁税赋。
朝廷财政日益窘迫,只能不断加税,加税,加税。而加税的负担,最终又落在那些仅存的自耕农和贫苦佃户身上。”
说到这里,楚轩打手一挥,
“这便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土地兼并加剧,自耕农破产减少,朝廷税源枯竭,为维持运转加征赋税,负担落在剩余自耕农和佃户身上,更多农民破产,流民四起,天下动荡!”
他深吸一口气:
“这个循环,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大约三百年左右,土地兼并将达到一个极限。此时,失去土地的流民数量庞大到足以撼动王朝根基。
一场天灾,或者一次人祸,就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流民揭竿而起,席卷天下,旧的王朝在烈火中崩塌,新的王朝在废墟上建立。
然后,新的循环,再次开始。这就是三百年国祚的真相!非是天命,实乃人祸!是这土地兼并的吃人制度,周期性地将王朝推向深渊。
三百年不是王朝的极限,而是土地兼并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