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静。/t^a+y′u￠e/d_u·.·c/o-m-长柏见状上前，手持笏板朗声道：“陛下！臣查《唐六典》，女官最高可至五品。如今盛修撰不过从六品，何来僭越？”

墨兰目光微动，忽见丹墀左侧，长枫与盛纮并肩而立，父子三人同时向她颔首。

殿内顿时哗然，朱紫大员们纷纷出列，笏板如林高举，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龙椅上的天子微微蹙眉，抬手示意。“肃静。”

这二字不轻不重，却让满朝喧哗戛然而止。赵祯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墨兰身上，抬手一指。“盛卿，你且继续说下去。”

满殿朱紫顿时噤若寒蝉。墨兰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方瑾在身侧投来坚定的目光。这一刻，她分明看到天子眼中闪烁的，是变革的决心。

“诸位大人。臣女今日能立于殿上非因侥幸，更非因陛下垂怜，而是凭真才实学，一笔一划考出来的。若女子当真不如男，那这状元之名又怎会落在臣女头上？”

话音未落，己有老臣面色铁青。

她却不急不缓，继续道：“臣女求学时，也曾自问为何要如此艰辛。起初，或许只是为了证道，证明女子之笔，同样写得锦绣文章；女子之智，同样解得圣贤微言。”

“首至去岁流寇西串，臣女方领悟这天下英才，原不该分什么男女，只该问能否守得这万家灯火，护天下太平。.幻¨想?姬/ /无~错+内\容_”

程颢闻言，想起挚友宋子安当年首言进谏，最终因触动权贵利益被罢官流放。那些锐意革新的谏言，与眼前他的学生所言何其相似。

“后来臣女遇见一女子，因家中无男丁，不得不女扮男装、冒死求学。那一刻臣女才真正明白女子生来就被安排好了一生：为女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凭什么？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如男子一般安身立命？”

墨兰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回应：“那女子便是在下。”

方瑾向前一步，与墨兰并肩而立。

程颢目光微动。当年宋子安被贬时，也曾这般质问：“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何这匹夫二字，从来就不包括天下女子？莫非当真女子无才，才算合乎圣人之道？”

彼时他是怎么回答的？程颢闭了闭眼。他记得自己站在檐下，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这些与你何干？”

宋子安突然大笑，笑声混着雨声格外苍凉，“程兄，你我也有母亲、姐妹、女儿——”话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长叹而去，“罢了，罢了！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如今相似的质问再度响起，程颢望着眼前这个执拗的后生，忽然惊觉，原来那场辩论从未结束。

“臣女出身微末，却偏要做这个开路人！今日斗胆进言——愿以毕生之力，为天下女子争一条新路。+看*书?君` -无?错_内¨容*不求人人如龙，但求每个女子都能有选择的机会，或相夫教子，或建功立业，全凭本心！”

墨兰重重叩首，击地有声：“燕雀虽小，亦敢振翅九霄；巾帼之志，未必输于须眉！”

梁阁老还要再谏，忽听御座上一声轻咳。赵祯举起案上那本《织工图说》，温声道：“诸卿可曾想过，为何我朝能有《太平御览》《册府元龟》这样的巨著？正因太宗皇帝打破门第之见，广纳天下英才。”

满殿朱紫顿时噤声。帝王将书册轻轻放回案上，抬眼时目光如炬：“诸位不必多言。”他顿了顿，视线在两位女官身上停留片刻，“盛卿、方卿望尔等莫负朕望，为我大宋开这先河。”

两人上前双手接过委任状时，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气声。这一纸文书轻如鸿毛，却又重若千钧。

“臣女，定当竭智尽忠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她与方瑾对视一眼，齐齐伏拜。

然而就在当日，汴京城内风云骤变。茶楼酒肆间，关于“林安”的议论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那个写出《浮生梦语》《织工图说》的林安，竟是个女子！”

“盛墨兰？就算是汴京第一才女，那也就是吟诗作对罢了，怎么可能有如此才学？我不信。”

“一个庶女，也配称三元及第？当年李易安再才高，不也得倚仗明诚公？”

“老夫早瞧出不对！女子哪懂什么织机原理？定是太子府养的清客代笔！”

“太子就是不知情，迟早要休了她另娶大家闺秀，至少不会要她那样整日抛头露面的，等着瞧。”

墨香斋前前日还争购的人群此刻正围着伙计叫骂退钱。

可奇怪的是，没人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