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
自己喉间溢出的疑惑被窗外呼啸的风声轻轻揉碎。^狐_恋′文!学. ?无·错,内′容,不得不说颜冬的话属实是让我有些费解,在我的印象里秋芷也算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虽然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怎么说也跟鬼见愁扯不上关系吧?
见我满脸狐疑,颜冬用手指示意我坐在他的身旁:“你以为我爹当初是为什么让她学美术?还不是想让她能坐得住。”
“看来颜叔叔还挺有远见的。”走到了颜冬旁边,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在地板上席地而坐,“秋芷好赖还是坚持下来了。”
“屁,那疯丫头能坚持下来有鬼了。”他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当初为了不学美术,居然偷偷把油画颜料往那老师的爱马仕包里倒,甚至还拿美工刀把家教老师的最在意的宝贝画册毁了,气得对方要起诉。”
“后来呢?”
“后来……我妈那几十年不生气的好脾气头一次打了她,然后抱着那小登在画室里画了一整夜的《星空》。”
颜冬的脸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侧过脸来伸手拨弄起了我马尾处垂落下来的红色发带:“妈妈变成星星的时候,秋芷把自己关在画室整整三天,一直临摹着那幅画。画了撕,撕了又画,画到最后手指上全是血……”他的指尖扯动着发带,力道却忽重忽轻,像是拽着记忆里那根看不见的线一般,“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跟美术老师闹过一次脾气。`看_书`屋· ¨更!新*最?快-”
“同是兄妹,秋芷的性格却跟少爷截然相反。”仰头看着照片里垂眸浅笑的颜夫人,我抬手解开了绑缚在马尾上的茉莉发绳,被束缚住的长发散开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确实,印象里就见她哭过一次。”颜冬接过我递到他手上的那条头绳,低头细细端详着上面的白茉莉,许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在妈妈的葬礼上,是后来大哥带我们去海边散心的时候。”
颜冬攥着头绳的手垂在地板上,茉莉与柚木地板相碰发出了一声脆响。他的目光有些呆滞,记忆似乎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天,秋芷把紫罗兰发卡扔进涨潮的浪里,结果半夜举着手电筒在礁石间摔得满腿是伤,第二天找到发卡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
将头绳还给我之后,颜冬佝偻的身形慢慢蜷缩成了一团:“那天大哥搂着我们两个……”他的尾音陡然低哑,喉间压抑的哽咽最后化作了突兀的吞咽声,“说,说他会永远照顾我们。”
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许久才听见他的微微叹息。
“本来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了,结果大哥又因为我……”颜冬的喉结滚动了好几次,突然仰面躺下,后脑勺不轻不重地磕在了我的大腿上,“大腿借我枕一下。·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个一脸疲惫的颜冬将眼皮合上,直到他混乱的呼吸渐渐平稳。
许久,他忽然抬手触碰我右眼尾的泪痣。指腹粗粝的触感激得颈后寒毛直立,我条件反射地绷紧腰背,却看见他的挑眉轻笑:“你脸上的泪痣当真不是画上去的?”
“要验真伪吗少爷?”低着头的我将垂下来的长发全都拢到了左侧,露出了完整的右半张脸。
颜冬的呼吸骤然凝滞,喉结滚动的声音更是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可对上我眼中的促狭之后却忽然猛地别过头:“你丫少来这套,戏耍雇主要扣工资。”
“被少爷发现了。”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他的头发,目光却始终没有从他眼下深深的青影处挪开。那些淤积在夜色中的疲惫此刻在温暖的晨光中无所遁形:“天天熬夜一定很累吧。”
话出口才惊觉语气温柔得令自己都陌生。用力咬着嘴唇,我试图用疼痛唤回理智。
有些逾矩的话我不该说,有些越界的行为更不该做,可胸腔里躁动的心跳此刻却震耳欲聋。
颜冬带着疲倦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随后又缓缓闭上:“扯什么淡,小爷什么时候会因为这个矫情?”
“我倒是没看到什么矫情的大少爷,只看到了一个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在努力的坏孩子。”指腹轻轻划过他青灰色的下眼睑,皮肤下的血管此刻正随着他看向我的目光微弱地搏动着,“坏孩子需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惩罚就是……”
松开绾着头发的那只手,拢在一侧的长发随着我的俯身如帷幔般渐次滑落,将我们笼罩在了雪松与茉莉交织的狭小空间里。
乌黑的长发遮挡住了彼此绯红的脸颊,也遮住了我慢慢低下头落在他侧脸上的那个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