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汉阳钢厂第一炉钢水映红了长江。然而庆功宴上的香槟还未开瓶,枪械局的急报已经摔在宴席上,三千根枪管全部炸膛。
"硫磺,又是该死的硫磺!"乔治把金发挠成了鸡窝。
化验单显示,大冶铁矿的硫含量比英国矿石高出三倍。
英国技师们嚷嚷着要海运焦炭,周宽世却盯着满地碎铁片沉吟不语。
露西连夜闯进火药局库房。当更夫发现她时,这个洋小姐正把黑火药掺进铁粉,活像个炼丹的方士。
"去弄二十斤茶枯来!"她眼睛发亮地吩咐吓傻的杂役,"再找三坛五年陈的安化黑茶!"
次日清晨,铁厂空地上支起十口大锅。露西将茶枯饼混着黑茶熬煮,奇异的焦香弥漫全城。
李铁头凑近沸腾的茶油锅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打铁,是炒菜。"
当第一块烧红的钢坯浸入茶油时,淬火池腾起的青烟里竟飘出龙井茶香。
英国技师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硬度计指针稳稳停在了56hrc——比用鲸油淬火还高出两个点。
露西抹着脸上的油污笑道:"《天工开物》写过,茶油性烈,最适锻刀。"
多年后的重阳节,当京汉铁路第一辆机车驶过汉阳铁轨时,周宽世在枕木缝隙里发现一株野茶树。
露西抱着刚满月的儿子轻笑:"这孩子该取名周炼,还是布朗·周?"
江风掠过铁轨,将远方的汽笛声扯成长长的叹息。
汉口租界的霓虹灯下,新一代留学生们正登上海轮,他们行李箱里除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露西编写的《茶油淬火工艺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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