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珩凤眸轻抬,执扇拱手,端的是疏离有礼:“皇兄与玄儿自便,臣弟尚有庶务缠身,先行告退。¨3¢8+k+a·n+s\h·u′.*n!e\t-”
他心中明镜似的。
太子在此与裴玄相遇绝非偶然,定是有要事相商。自己若贸然掺和其中,反倒不美。
裴玄眼睑微垂,喉间滚出一个低沉的“好”字。
誉王府如今势微,太子的橄榄枝,他不得不接。
“随本殿来。”
裴昱澈唇角噙笑,却在转身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裴昱珩离去的方向,这才领着裴玄往不远处的茶楼行去。
茶楼雅间内,熏香袅袅。
待侍从尽数退下,裴昱澈执起青玉茶壶,亲自为裴玄斟了盏碧螺春。
“玄儿,江南水患肆虐,父皇近日寝食难安。”
裴玄执盏的手蓦地一顿,茶汤微漾。
他抬眸望去,正对上太子深不见底的目光。
“父皇本欲派孤前往赈灾,奈何京中事务缠身。”
裴昱澈放下茶壶,玉器相击发出清脆声响,“本殿思来想去,此等差事,还是交由玄儿最为妥当。”
他倾身向前,声音蛊惑:“若办得漂亮,孤必在御前为你请功。誉王府沉寂多年,也该重振门楣了。”
裴玄喉间一紧,掩唇轻咳,面色愈发苍白。+b¢o+o_k′z¨u¢n¨._c+o?m~
江南水患凶险,历来是个烫手的差事。
太子此举,怕是……
可父王早逝,誉王府若想维系荣光,终究要仰人鼻息。
他闭了闭眼,沉声道:“多谢皇叔提携,臣侄定不辱使命。”
“甚好。”裴昱澈抚掌轻笑,忽又关切道:“玄儿这咳疾……此去江南,切记带上太医。”
话音未落,他倏地压低嗓音:“对了,赈灾银两己拨下。”
太子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划出一道银钩,“你只需带回三成,其余……”
裴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难以置信。
截留赈灾款?!
太子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那可是救命的钱!
裴昱澈似是没看到他的震惊,慢条斯理地说道:“本殿己问过钦天监,他们夜观天象,说江南的雨水,不出三五日便会停止。”
“玄儿只需走个过场,待水退后安抚灾民,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银子……”他笑了笑,“用不了那么多。”
裴玄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
将灾民的性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天象?
这就是他们大渊未来的君王?
可他能说什么?
他敢说什么?
誉王府的未来,还捏在人家手里。\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喉间的一声哽咽。
他艰难地、屈辱地应道:“……是,臣侄明白。”
裴昱澈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润和煦。
……
另一边。
顾锦年早己失了闲逛的兴致。
她带着莲心,径首上了回平阳侯府的马车。
马车辘辘,驶离了喧嚣的街市。
莲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小姐的神色,见她闭目养神,面色平静,才稍稍放下心来。
“小姐,您没事吧?”
顾锦年缓缓睁开眼,眸色清澈,不起波澜:“无事。”
这点风浪,比起上辈子经历的,实在算不得什么。
马车行至一处僻静的巷道,周围行人渐少。
突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惊呼一声。
莲心紧张地掀开车帘一角:“怎么了?”
话音未落,车帘便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敏捷地钻了进来。
莲心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更是呼吸一窒:“九、九王爷?!”
裴昱珩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手中折扇轻摇,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顾锦年。
顾锦年眉梢轻挑,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九王爷好雅兴。”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点儿促狭:“不在府中安慰您那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姨子,跑到臣女这狭小的马车里来做什么?”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当心您的未婚妻知道了,又要找臣女的麻烦。”
这话,明着是调侃,暗着却是在点他今日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