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煦微眯着眼看他,冷声道:“一滴墨汁,当它滴落于一盆清水中,似乎无关紧要,是以你站于举目皆清水的盆中,放眼望去,小小墨汁,无需在意。但若整方墨海尽倾其中,届时,你还能确保,盆中清水,清明如初么?”
徐拂月错愕地看着他。
叶珏此时也很适时地哭出声来。
“爹爹说不愿让你叨扰陛下,然此事非同小可,也非爹爹可预料之事,若他在天有灵,亦不愿自己平白受此辱。”
“好,”良久,徐拂月仰起头,郑重地朝萧煦与云端宁说道:“我会随你们去往奉天,为叶靖安正名。”
正在此时,门外隐约传来一声细碎轻微的声响,云端宁警觉地抬眼,下意识就要追出去,却叫萧煦一抬手止住了。
门外那人不知已偷听了多久,必然来者不善,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云端宁不明就里,见萧煦云淡风轻的眼神,还是将信将疑地生生止住了向后的步子。
安顿好徐拂月后,已然将近子时。
夜色寒凉,冷风擦着云端宁脸颊低低呼啸而过,落下浅淡的绯红。
她紧了紧大氅,盯着身前裹着黑狐毛领斗篷的萧煦,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适才你为何不让我追那人?”
萧煦低笑一声,散在寒风里,融进云端宁耳廓中。
“公主冰雪聪明,不妨猜一猜?”
云端宁冲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但还是认真思忖起来。
萧煦放走那人的,说明他的目的不在这人身上,那必然有着更大的目的,才会觉得眼前的人无关紧要。
抑或是,他本就是刻意放走那人,只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要引出背后的人来!
思绪陡然贯通,她忽地联想到什么,惊道:“其实徐拂月于你根本可有可无,即便他不去奉天,你也有办法还叶靖安清白!”
“方才……方才一切根本都是说给门外偷听的人听的,你早便知有人偷听!”
萧煦不置可否。
云端宁忽然觉得萧煦这人有些阴险,敢情方才又是墨汁又是清水,她还心道萧煦这人倒多了几分人情味,没想到全是早有目的。
徐拂月竟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这盘棋,未免也筹谋得太早了些。
第45章 爱徒亲“启”这世上只有权利才能为所……
萧煦和云端宁走后,徐拂月并未再睡下,而是看着眼前突然越窗而进,负手而立的黑衣人,警惕地抵住床架戒备着。
一张见不得人的面具,严严实实地覆住整张脸,徐拂月在这个人身上,嗅出来者不善的危险气息。
他虽说是纨绔不羁了些,但绝非惹是生非之人,在大事上也规矩,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恰恰相反,渚安有头有脸的人,他都
混得关系匪浅。
但他肯定从未见过眼前这号人物。
即便不相识却依旧要用面具掩饰身份,只有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时才会千方百计遮遮掩掩……
徐拂月等了他许久也不见他开口,便试探性问:“你……”
他才刚开口,那人就一面缓缓转身,一面轻声道:“公子不必害怕。”
徐拂月刚想回一句“谁说我怕了”,但两股战战还得靠床架才能勉强站稳,根本没有半点底气说这话。
“我是来帮公子的。”
徐拂月拧眉看着他,缓缓贴着床架滑坐在床榻上,一手在大袖遮掩下紧紧握住床架,一手故作平静地搁在膝上。
“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
来人正是裘思道,他望着徐拂月,缓缓道:
“我知道公子不日便要前往奉天,为已故恩师洗清冤屈。”
这下徐拂月是着实震惊形于色了,离方才他答应萧煦,甚至都没过半个时辰,这人如何知晓的?
看穿了徐拂月的震惊,裘思道继续说:“公子有没有想过,齐王请你这一去,当真是为叶将军好么?”
徐拂月一滞,“齐王?”
见徐拂月是这反应,他突兀的低笑也从面具底下传来,“看来齐王并不与您坦诚相待啊,连他的身份也藏得这么紧。”
怪道那男子看起来气势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不自觉多看两眼,竟是那位久病体弱的齐王么?
徐拂月不傻,相较于萧煦的身份,眼前这个人的来历目的,才更为重要。
“那你又何尝不是并未与我坦诚相待?甚至连模样也要遮遮掩